當日晚上,結束了宴請後的臨光家二樓,年邁了的老臨光獨自坐在書房的工作椅上,他已經很少有機會這樣站起來走走了。
此刻,他正打開著一封信正重新信紙上頗有皺褶,顯然這信已經被重複開啟過多次,字跡相當工整,但不時有著粗大的墨點,足見寫信之人在寫信之時,底下墊著的表麵並不平整,西裡爾·臨光對這種寫信狀態非常熟悉。
八成是在某塊較為平整的石頭上、墊著書寫的,他在征戰生涯中幫忙經手的戰士的信大都如此。
致父親
我與托蘭幾個人接續去年的位置、繼續往北,但由於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雪天災我們被迫改道,但我們依然繞過了災害範圍…我隻擔心,一些重要的下落會不會也隨著災害一同消失。
勘查過了在紀錄上他們兩人率領的騎士分隊所回報的最後足跡,希望在秋季雪山重新冰封之前,可以找尋到一點下落,目前我們或多或少找尋到了一些跡象,一些碎裂的騎槍——恰好是三年之前的軍備品樣式。
上麵有著尖牙撕咬的痕跡、還有一些帶著不詳氣息的黑色浸染…那不是燒焦,看上去更像是腐蝕、或者被一種毫無形跡的墨水浸染;父親,在我第一年前去尋找他們的時候,還以為他們最終是戰死於烏薩斯的軍團包圍、又或者不幸被俘,但現在……兄長他們當初究竟麵對的是哪種敵人?您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目前的蹤跡表明,他們的隊伍路線依然繼續向前,再往上就是無儘冰原了,接下來似乎隻有烏薩斯人設立的邊界哨站,還有境外公司設立的科考站。
一旦我們踏上那邊,我們將缺乏信使進行連絡,我也不可能冒險、分割隊伍回去給您送信,我感覺距離真相已經不遠,如果可以,我情願冒險上前一探,即使最後換來的並不是好消息。
三年過去、時至今日,我相信瑪嘉烈與瑪莉亞都已經長大,或許都可以接受那個可能的結果,即使作為兄弟,我也希望至少可以將他們的亡骸帶回家族墓園中。
我會等您的回信以及首肯,再進行接下來是否繼續行動。
此外關於一些家事,關於羅素閣下發來的訊息、以及監正會所搜集到的調查資料,我已經如數收到,監正院要與那個與您同名的、惡心的競技騎士進行合作,隻說明他們墮落至斯。
但我依然保持我原來的觀點,我不希望左菲亞、以及新跳出來的那位小醜,影響到兩個小家夥,臨光家的人可以不成為征戰騎士、可以成為普通的文員、小販,但絕不可自行作賤,使家族的聲名成為一種商品。
無奈我此刻不可能趕回卡瓦來利亞基,倉促之餘,還請父親您出麵隔斷這樣的影響,他們需要您的引導,才不至於走上邪路。
最後,聽聞您的病情有所好轉,這讓我相當高興,但還請您儘量多加休息,千萬不要因為我、以及小輩們的事情勞費心神。
瑪恩納·臨光
讀完這信,老臨光深深的歎了口氣,隨即從桉頭底下,抽出了早已寫好的半封信,早已經乾涸的墨跡,說明著對於此事,他早已經做好了決定。
親愛的瑪恩納
我以臨光家族家主、以及長騎的身份命令你,即刻結束一切探查工作,回來覆命,我們臨光家目前已經再經不起無謂的折損了!
最後以一個父親的角度,我可以坦言說,你已經接近了真相,但我並不希望我的次子也折損在裡麵……
我當然也希望我的孩子可以回到家裡來,但我想你哥哥在從軍之時,也必定做好了準備,征戰騎士之中,並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全軀返鄉,我們臨光家也並不如何特彆。
老臨光目光讀完了上述內容後,盯著剩下的半頁信紙,接下來要回複第二部份,那名菲林…
唉——這方麵他認同羅素的意見,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雖然不可排除這是商業聯合會弄出一出苦肉計的可能性,但目前監正會在政治資源上的付出並不大,終究隻是一步閒棋。
他不擅長政治,也願意信任羅素的判斷,況且以他自身而言,至少,他不介意一個親近臨光、卻又不至於玷汙臨光聲譽的特錦賽騎士,如果他真的完全無法容忍競技騎士,那他當年也絕不可能從企業的毒手中救下馬丁。
他思慮再三,這才提筆開始繼續書寫,字跡依然並不好看,早年的征戰生涯,讓他隻顧得練習快速的書寫,如今已經積習難改。
至於你所說的那位——西裡爾·雅特利亞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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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菲林與我、羅素、以及整個監正會之間,似乎擁有著某種默契,他並沒有如你想的,瘋狂湊近瑪嘉烈與瑪莉亞去灌輸思想,而隻與左菲亞、弗格、科瓦爾小子他們交好,他行為上的分寸贏得了我的好感。
這兩日,他遞了正式書信、請求來我們家拜訪,我答允了。
也向征戰騎士首肯,後續他與你侄女們的進一步接觸,我知道你絕對會對此持反對意見,但首先,斷絕接觸、真的是讓他們日後堅持的最好方式嗎?如此隻會適得其反,若我的兩位孫女同你我一般執拗,那真想管是管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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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雖然不能確定,那菲林接近我臨光家族的用意,但他的參賽可以作為一個讓左菲亞、瑪嘉烈與瑪莉亞都看清的前車之鑒、又或者成為征戰騎士與競技騎士角力的另一種方式。
若監正會的力量能借此擴大、及至足以遏製商業聯合會,甚至將之收歸己用——彆說隻是我臨光家族的後生晚輩,就是我親自上場打擂台又何妨?
倘若這人最終死於商人的暗算,或者無胃盟的刺殺,也將會使她們打消所有的可能。
從這些信函內容看來,西裡爾·臨光也並非沒有任何政治智商,前麵的提親之談,怕也隻是一種用以試探的托辭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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