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車窗裡看到馬車已經進了雙河鎮,白青羽就將手裡的圖紙和那份合同交給林文濤拿著,自己則當著王師爺和林文濤的麵,將發髻解開,讓長發自然下垂並遮住兩頰,然後用那條鮮豔的紅圍巾纏在臉上,隻露出了一雙漂亮的大眼睛。
萬一圍巾被扯掉了,至少還有頭發把臉遮住,不至於被人一眼就認出來。隻不過發髻散開後的頭發是彎曲的,很不好看。
白青羽想起了某些腦殘劇,女扮男裝的女主角被打了一個耳光,優美地轉上幾個圈然後倒在地上,長長的辮子瞬間就變成了披肩直發,根根筆直,再一甩頭,發絲飛揚……
難道那些女演員和導演、監製、場記等幾十人都不知道那是違背自然、完全不可能的事嗎?
不!他們肯定知道,隻是覺得觀眾愚蠢,好糊弄罷了。
“能認得出來是我嗎?”她一邊儘量把垂在胸前的頭發抹直一邊問林文濤。
林文濤懂她的意思,含笑搖頭“認不出來。就隻剩兩個眼睛了,誰還能認得出來?!”
“哦!那就好!”
王師爺不解道“白姑娘,你為何一定要這樣?要知道,你這個樣子其實更招人眼,若是走在街上,無論是誰都會多看你幾眼。”
“瞎子就不會。”白青羽俏皮地抬了一杠,馬上又歎氣道“唉!那也沒有辦法!反正不能讓以前的熟人認出我來,否則麻煩就大了。就我這性子,不適合嫁入高門大戶,更不願意給人做妾,所以就隻能先委屈自己一段時間,等我成親後就好了。”
王師爺挺喜歡她這性子,有心幫她,便問“那個給胡家撐腰的人……官職多大?”
林文濤趕緊答道“據說是一州之長,另外還跟京城的某些權貴有些拐彎抹角的親戚關係,所以……”
白青羽接著道“所以我惹不起,躲得起。過幾年就好了。”
林文濤曾給白青羽講過,這個世界的地方官一般稱為“某長”,比如裡長、鎮長、縣長、州長、府長。其中州長相當於地球上的市長,府長相當於地球上的省長。
王師爺很同情她,但是又幫不了她,就連惠光宗也是無能為力。
他歎了口氣,安慰道“你是個極聰明的人,想必總能趨吉避凶,逢凶化吉。”
白青羽笑道“有先生你的這番話,我將來的日子必能過得平安順遂。先生的愛護之意,青羽銘記於心!”
這時林文濤撩起身後車窗上的布簾,看了一眼道“咦?張老板他們也才剛到啊!青羽你看,那就是我們家的鋪子。”
白青羽忙起身將頭湊到窗前去,王師爺便乾脆轉移到她剛才的位置上去,笑說“還是你們兄妹倆坐一邊吧。”
飯館隻開了三塊門板,張老板和李大郎正將馬車上的東西往屋裡搬東西,沒有留意到他們的馬車經過。上門給人做酒席,他們一般都要帶很多東西,比如刀具、菜墩、蒸籠等等。
飯館是由兩個門麵組成的,大約有八米寬,兩層樓房。粗大的柱頭上油漆看著還挺新的。其旁邊連著的幾個門麵也是兩層的樓房,都沒開門。
所有的門麵都是由粗大的柱子承重,然後用一塊一塊的長條木板拚拉成門牆,營業時,就把門板一塊一塊地取下,關門時又一塊一塊地拚上去。而且,門前的屋簷都很寬,簷下有六尺寬的避雨區域,稱作街簷,下雨或太陽太大時,行人就可以走街簷下。
而在飯館的另一邊有一條約四米寬的巷子,幾個穿著補丁衣服的孩子在巷子裡奔跑,大聲叫著彆人難聽的綽號,然後哈哈大笑,顯得很是快樂。
匆匆一瞥,馬車便輕快地跑了過去。
白青羽問“他們今天沒有開門吧?”
“沒有。因為去我們家做酒席了,飯館這邊沒人,自然就沒法開門了。”
白青羽好奇道“那他今天算是賺了還是虧了?”
林文濤好笑道“今天不是逢場天,趕集的人很少,你看街上根本就沒幾個人,所以就算他把飯館開著也沒啥生意。這鎮上的鋪子,一般都是逢場天才有生意。”
這點倒是跟白青羽家鄉的那個小鎮是一樣的,逢場天人山人海,冷場天門可羅雀。
白青羽哦了一聲,問“幾天逢一次場?”
她腦子裡閃過“逢場作戲”這個詞,或許在古代,那些唱戲的、賣雜耍的草根藝人,都在盼著逢場,好在人山人海中來一場精心準備的大戲,以便收獲更多的銅錢,讓自己和家人能吃飽穿暖。
林文濤道“遇三逢場。也就是三天一小場,九號到下一個三號有四天,稱作大場。”
說話間,馬車轉了個彎,來到另一條街道,行了十數米後便緩緩停下。
“少爺,到了。”韓尋墨厚實的聲音響起。
下車的時候,白青羽看到韓尋墨一臉擔心的樣子,想要伸手來扶自己,又怕被嫌棄,那樣子真是憨實可愛極了。
她自然是不需要人扶的,直接就從車上跳了下來,衝韓尋墨笑道“尋墨哥,你今年多大了?定親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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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尋墨臉皮一紅,小聲道“已滿十九周歲了,等少爺成了親,才能給我定親。我是下人,親事得由太太和少爺說了算。”
白青羽真的很喜歡韓尋墨這一款,但是她也不好直接說你來給我做上門女婿吧,便轉身與林文濤並肩往鐵匠鋪子走去,笑問“你有考慮過給尋墨找門親事嗎?”
林文濤愣了一下,說“這事……一般都是當家主母在操辦。如果母親沒有為他操辦這事,那就等我成了親,讓我娘子為他選一個。”
說到這裡,他忽然又低下頭來,壓低聲音笑道“我娘子……紅梅身邊有個丫鬟,模樣長得挺好,配他正合適!”
“啊?那他們倆見過嗎?”白青羽心裡有點小小的失望。
“見過啊!見過很多次,每次見麵那丫鬟就愛故意拿話擠兌尋墨,整得他麵紅耳赤說不出話來,那丫鬟就樂得哈哈大笑。我覺得……他們是彼此喜歡的。隻要紅梅不反對,這事十拿九穩。”
白青羽大失所望,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正在整理轡頭的韓尋墨,發現他一張俊臉紅得跟猴屁股似的,應該是聽到了他們剛才的對話了。
白青羽不禁心中微酸,自己與尋墨哥哥就這麼失之交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