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家賢拿起酒杯,莫青、程進也跟著端杯。
預料中的碰杯共飲場景並未發生。
湯家賢起身將酒杯舉起、倒豎,紅酒悉數灑在地上,跟著把酒杯丟向一邊,大步而出。
“收隊!”
湯家賢一聲吩咐,警員陸續撤離,一名警員指了指剛才被控吃藥和襲警的那個男人,湯家賢看向包廂:“交給程SIR處理。”
半小時以後,杜展鵬出現在包廂內,莫青麵前。
這幾年杜展鵬春風得意,在社團裡麵也是出名的飛揚跋扈,哪怕是麵對前輩也照樣吹胡子瞪眼睛。可是今天自知理虧,進了包廂雙膝跪地一語不發。
莫青揉動鐵球:“因為阿輝的事,連累整個社團被警方盯住,很多兄弟對你不滿。你不要怪大家,我們出來混都是求財,因為你一個人影響所有人發財,不開心是應該的。”
“我明白,如果青哥要我收手,我也沒話說。”
“這個時候收手?阿輝不是要環首?”
“為社團儘忠儘義,無話可說。就當他運氣不好,抽中死簽。”
莫青哈哈一笑,右手揉鐵球,左手拍了拍杜展鵬肩膀:“忠肝義膽,我果然沒有看錯你。起來說話吧。”
杜展鵬雖然落座,但還是非常拘謹。
莫青揮揮手,安慰杜展鵬:“湯家賢算什麼東西?了不起就是個高級督察而已,真以為可以壓住我們義豐?如果因為一個條子,就要我們犧牲兄弟,犧牲你杜家一脈單傳,我莫青還有什麼臉出來混?不管其他人怎麼想,隻要我雙鷹青還是義豐坐館,就一定挺你!我們義豐有的是場子,不怕他掃。油尖旺有,元朗新界有,柴灣也有,我看他能掃多少。我聽說姓湯的哥哥在柴灣休養,大不了讓小的們去一趟。讓他知道,我們出來混的最講義氣,不會被他嚇住。”
杜展鵬已經知道湯家賢和老大交談的細節,以為這次過來是肯定要受罰挨罵,已經做好了最壞準備。
沒想到現在雙鷹青這麼說,隻覺得熱血沸騰,精神也隨之一振。看著莫青激動的不知說什麼好,隻能拍胸脯發誓:“青哥,我們杜家兩代人的命就是你的,要我們作什麼就做什麼,上刀山下火海都沒問題!”
“大家是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誌輝是義豐門生,救他是應該的。錢夠不夠用?聽說找大律師打官司很貴的,如果錢不夠,最近的數可以不用交。”
“青哥放心,我杜展鵬再怎麼難過,都不會虧空社團一毛錢。”
“你啊……”
莫青哈哈笑著拍著杜展鵬肩膀:“這樣吧,如果有困難記得開口,我私人支持你也沒問題。對了小莊先生那邊還有沒有聯係?有時間約他出來喝杯茶,我和他聊聊。這個人出名的脾氣不好,你現在又夾在中間,再和他接觸隻會吃虧。”
“沒問題!老大什麼時候方便儘管開口,我幫你約小莊先生出來。”
杜展鵬回答的乾脆,並未注意到自家老大眼神變化。
莫青又問道:“那個律師聽說沒打過官司。不過能讓法庭撤換陪審團,還能讓湯家賢像瘋狗一樣上躥下跳,似乎有點本事。我雖然不懂打官司,但我懂得人心。如果你那個大狀是窩囊廢,條子不會這麼瘋。”
“希望可以成功,否則……我一定乾掉他們!”
莫青說得雖然是大律師,杜展鵬腦海裡第一出現的人影,卻是陳彥祖。
在他心裡,嚴少筠最多就是個花瓶,真正有資格算律師的,肯定是那小子。
隻不過這種感覺沒有道理,所以沒有說出來。
白田下邨五十七座,樓頂。
陳彥祖坐在天台上撥弄著吉他,嚴少筠雙手托腮凝神傾聽,身邊放了好幾個糖水空碗。
“再過幾個鐘頭就要上庭,居然不睡覺,在這裡聽歌?”
“反正也睡不著,還是在這裡看著你心安一些。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輸掉官司,你帶著我和凡妮莎逃跑怎麼樣?”
“逃跑?去哪阿?”
“馬交(澳門)、寶島、泰國、哪裡都好。我們三個亡命天涯……”
“是個不錯的提議。不過我們也要先計劃下路線……”
陳彥祖開始一本正經地規劃逃亡路線,嚴少筠也投入其中,兩人都覺得格外放鬆,於即將到來的庭審,都沒放在心上。
看著嚴少筠的樣子,陳彥祖心頭轉動著念頭:老媽擔心的沒錯,她遲早可以適應法庭的環境,可以像其他大律師一樣,在法庭上正常發言。那個時候的她,大概率會離開這裡回到半山。
不過那又怎麼樣?
以她的性格,就算重新變回鳳凰,一樣離不開我。
這一世,不能再讓重要的人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