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彥祖一眼認出了人群裡的關子珊。
嚴少筠則低聲驚呼:“MR賀,他怎麼會來?阿祖怎麼辦啊?港島四大名狀啊,這下想不緊張都不行了。”
順著嚴少筠眼神看過去,才看到旁聽席上一位滿頭銀發衣冠楚楚的老人。雖然不知道身份,但是看氣質就知道絕非凡俗。
律政司的主控官何偉倫,乖乖坐在老人身邊,毫不掩飾自己的謙卑。老人在交待一些東西,何偉倫則不停點頭,好像認真聆聽教導的學生。
嚴少筠猜到陳彥祖未必知道老人身份,壓低聲音介紹:“賀堅先生是港島四大名狀之一,在禦用大律師裡麵,也是資曆最老名聲最大的那一批。他至少十年沒有親自打官司,是這一行出名的老行尊。沒想到何偉倫居然認識他,看樣子好像是他徒弟。他今天來會不會是給徒弟撐場?喂,你幫我看一眼,賀先生是在看我?”
“你管他呢?撐徒弟?怎麼撐?穿上律師袍上來跟你比內功阿……打官司不是華山論劍,不是說他教徒弟幾招,就能殺我們個手忙腳亂。你的對手是何偉倫,管彆人做什麼。賀堅今天的身份和凡妮莎一樣,都是旁聽的普通市民。你看,凡妮莎對你揮手呢。”
觀眾席上,一身公主裙坐在佘美蘭懷裡的秦詠思,對著母親揮動小手。
被告席內,杜誌輝在兩名庭警看押下落座。
“有我們全家還有凡妮莎支持你,不要說四大名狀,就是四大名捕都不用怕。為了梅小姐,為了杜誌輝,我們也要打贏。”
律師不是電子遊戲職業,不存在一個明確清晰的升級路線。
大律師和律師負責的領域不同,沒有高低之分。大律師內部也是一樣。
即便那些得到禦用大律師稱號的大狀,也是靠年資和成績獲取,並非戰鬥力標準。
禦用大律師上了法庭也沒有特權,隻是在工作經驗以及判例掌握方麵有差距。
不過港島畢竟有自己的文化底蘊和特色,很多行業都喜歡論資排輩,律師也不例外。
和武行一樣,對於能力出色且成名多年的前輩,從業者會給予足夠的尊重和敬畏。甚至會選出四大名狀這種榮譽頭銜,算是對他們身份地位以及能力的認可。
嚴少筠會緊張不奇怪,陳彥祖不在乎也正常。
畢竟何象飛昔日也是四大名狀之一、資深大律師、至尊大炮,頭銜、稱號並不遜色於此時的賀堅。大家平起平坐,用不著怕。
不過嚴少筠就沒有這份膽氣,看到賀堅之後,她本就急促的呼吸,變得更加淩亂,時不時拿出手帕擦汗。
未戰心已亂。
陳彥祖及時握住嚴少筠的手,在她耳邊輕聲發問:“你知不知道,自己的律師袍和羅樂兒的有什麼分彆?”
嚴少筠愣了一下,沒明白問這個問題的意義,但還是如實回答:“事務律師的律師袍袖子比較長,大律師的律師袍就簡單了,你看我這裡有根帶,連著背後的小袋子。”
一邊說一邊用空出來的左手扯了扯脖頸位置的白色係帶。
“那你知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分彆?”
“據我所知是當時為了悼念英王亨利二世逝世,皇家律師戴上了兜帽。後來兜帽逐漸變成了小袋子……”
陳彥祖打斷嚴少筠:“我了解版本和你的不一樣,這個小袋子是用來放錢的。律師袍沒有口袋,就讓事務律師用袖子擋著,把金幣放到小袋子裡麵。穿律師袍上法庭,就代表我們已經收了錢,接受雇傭就要全力以赴。戴著假發就意味著放棄性彆和自我,以律師的身份完成辯護。嫌疑人的身份,檢控官的身份都不重要,大家隻是扮演不同的角色,完成自己的本分。新兵也好,老將也罷,大家穿一樣的袍子,戴一樣假發,有什麼分彆?禦用大律師無非是可以穿絲袍,其他都一樣。不要說何偉倫,就算是賀堅親自上,一樣是收錢開工,大家是平等的。尊敬可以,怕就免了。”
嚴少筠這才明白,陳彥祖問這個問題的意義,還是為了讓自己不要緊張。
為了自己可以上庭,阿祖想了那麼多辦法,自己也付出這麼多努力。
不可以讓這些白費……
想起訓練的情形,嚴少筠的脊背下意識縮了縮,臉微微一紅,不過呼吸也在回憶中逐漸恢複正常。
既來之則安之……拚了!
“Court!”
法庭書記的一聲呐喊打斷了嚴少筠的思考,庭審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