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整個陳府的人都憂心忡忡,畢竟現在林溪的身份,可不必往日,在她的身後,可是還有皇後在。
現在,皇後和阮貴妃之間的爭鬥早就落下帷幕,平日裡麵不聲不響的皇後,竟然能直接把阮家搬到,甚至連一點損傷都沒有。
現在,無人再敢輕視,久居在深宮之中的皇後。
可是,誰能想到,陳珣竟然能在大婚當日做出拋下新娘的事情?
但凡這件事落到彆人的頭上,現在,對於他們陳府來說,都不會有好果子吃。
他們也不知道到底應該怎麼去對待林溪。
隻是昨日晚上,林溪竟然能鎮定自若的處理這件事,也到底是沒讓他們覺得什麼。
陳府的人各懷鬼胎,大家都靜若寒蟬,不似往日那般熱鬨。
沒過多時。
林溪就帶著自己身邊兩個丫鬟,到陳府東廂院給陳老太太請安。
這畢竟是陳珣名義上的母親,皇帝又特意讓他們在陳府本家裡麵成婚,這都是有這位老太太的意思所在。
她自然知道,自己今日得去。
林溪一進入大門內,便十分規矩地蹲踞身子請了安,說道
“見到母親。”
出了昨日的事情,陳老太太自然也不敢再怠慢林溪,特意教自己的陪嫁嬤嬤去把人扶起來,對著她開口便說道“爺們不懂事,到底是苦了你了,你心裡麵也彆計較,外麵有什麼花紅柳綠,怎麼都不得到你的頭上來。”
聽到她說的話,林溪也隻能點頭答應“是,明白老太太的意思了。”
春華本就是因為昨夜憤怒,現在見著老太太這態度,更多是為了大小姐傷心,所有人都不為姑娘考慮,誰都沒有想過,昨晚上她遇見這事,在外麵的臉麵可是沒了。
一想到這些,她的心裡麵風雨晦暝中,聲音如針尖般細微,惹得人躁動不安。
城東陳將軍府內前院燈火通明言笑晏晏,後院院門外丫鬟婆子重重,各個神色凝重。
“她人呢?逃到哪裡了?這差事要是辦不好,我們都要掉腦袋。”
蟲鳴鳥叫混雜著嬤嬤尖銳的聲音灌入薑嫣的耳中,身上的汗水凝成水珠,從白皙的鵝蛋臉滑落。
她低頭看著自己藕粉色羅裙,這是回到十五歲被人誣陷清白的那日。
冷雨淅淅瀝瀝落下,薑嫣忍不住打個寒顫,身子一動,衣服被樹枝劃破“刺啦”一聲,引得那嬤嬤轉頭看來。
眸子相對,她心跌入穀底。
難不成,自己剛回來,就要落入上一世的圈套?
那些人瞬間安靜,為首的嬤嬤眼眸銳利,直直盯著她所在的位置,厲聲道“薑姑娘,您還是自己出來吧!”
陳將軍府因父輩榮光也算得上權貴,可這代不得新皇看重,地位便不如前人在世時,但陳府偏生出了陳三爺一心走文臣路子,又是個爭氣的,聖上青睞有佳,不僅讓將軍府回到眾人視線,甚至隱隱還要更上一層樓的趨勢,三房起勢,讓大房有了岌岌可危之感。
就是今日,她與陳家大房長子陳楚有肌膚之親被人撞見,後來被迫下嫁,他們算無遺策,無論這件事是不是她的過失,女子清白被毀,她不給嫁給陳楚,族人也隻會讓她自縊全了名節。
薑嫣耳邊忽然傳來姑姑冷漠的聲音“還沒找到?”
她閉緊雙眼呼吸急促,用力攥緊手指,從掌心傳來的疼痛讓她意識越來越清醒。
嫁給陳楚後,婆婆給她立規矩,謀她嫁妝,陳楚算計她背後的勢力,這個陳家幾乎是魔窟,趴在她身上吸乾她全部精血。
無論如何,這次她絕不會重蹈覆轍。
在她身後唯有一條退路,自己已經沒有賭的機會了。
寒風吹滅了微弱的燈光,四下漆黑,薑嫣站起身子,就往身後那方向跑。
“人在哪兒!”
“快去!”
“彆讓她逃到前廳去。”
刺耳的聲音似乎要劃破她的耳膜,她不敢停下腳步,隻能飛快的跑,襟裙在風中飛舞像受了傷隨時會落地的蝴蝶。
前麵黑漆漆的路一個人都沒有,她身後的腳步聲卻越來越近。
薑嫣望向眼前的路眸光愈發堅定,他們做得萬無一失,但是這條路定然不會安插過多人手。
憑借上一世的記憶,薑嫣衣襟淩亂,跑入小路的走廊,就在意識最為緊張時撞入陳珣的懷中。
“誰?”
一道清冷的聲音入耳。
薑嫣抬起眼眸,看見熟悉的身影,整個人順勢雙手環住他的腰身,楚楚可憐道“小叔,救我。”
陳珣是陳楚的小叔,上一世她雖隻見過他兩麵,也知曉陳珣性子冷淡,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
薑嫣頭發濕噠噠地垂在兩邊,臉頰和紅唇凍得發白,顯得她雙瞳漆黑,又濕又重的衣服勾勒她玲瓏曲線,活脫脫一副美人畫卷,惹人側目。
她心中打鼓,也不確定陳珣會不會幫自己,可現在最能救自己的人,唯有他。
陳珣皺起眉,眼眸中看不出絲毫波動,隻靜靜站在原地,冷冷看向薑嫣,毫不留情一把將她推開,“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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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身形搖晃,睫毛扇動眼角的淚順勢落下,砸在他手窩之中,神色又慌張又可憐。
“你是誰?”陳珣站得筆直,嗓音極冷。
她眼眶微紅,唇瓣嬌豔欲滴,嘴唇張張合合。
薑嫣仰起頭看見一張足以讓她驚豔的臉,他一襲黑衣身如玉樹,俊美得像是一副濃墨重彩的畫。
廊外急雨停了,殘留的雨水順著屋簷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聽著身後清晰的腳步聲,薑嫣回過神頷首,聲音都開始發抖“我是英國公家的,跟著姑母來參加今日的宴席,剛才認錯了人,還請陳大人不要怪罪。”
她體內的春藥翻湧,快要站不住了。
透著微弱的光線,陳珣看到她臉頰緋紅,出聲問道“你來偏院做什麼?”
話音剛落,一截藕白的手臂輕飄飄落在他的胸前,冰冷的指尖試圖撥去他的外衣。
陳珣及時擒住不安分的手,幽幽蘭香迎麵撲來,溫熱的氣息吐在他脖頸上,可她纖細的指尖卻不像她的外貌那麼嫻靜。
陳珣很快便察覺到異常,“你被人下藥了?”
回應他的隻有一道輕柔的悶哼和少女滾熱的體溫。
薑嫣眼眶蓄著淚,嗅到他身上薄薄一沉木檀香,聲音嗚咽“小叔,救救我。”
她緩緩抬起頭,咬破了下唇,血染紅了唇瓣嬌豔欲滴,像誘人的粉桃,刺骨的寒風拂過她的臉頰,模糊的雙眼也漸漸清晰起來,隻是渾身軟得不像話,使不上力,想要說什麼都說不清。
陳珣盯了她張張合合的唇瓣片刻,察覺到這視線太過冒犯,他轉過頭,聲音低沉道“我喚人來,給你備一身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