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始,京城之地已有一絲暑氣。
而京城刑部大牢之中,彌漫著一股酒香。
劉子明剛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所幸被前來劫獄的老酒鬼救下,還沒來得及向老人家道謝,便聽到那老酒鬼扯著嗓子,醉醺醺笑道:“老夫是來還恩的,昔日在玄武關外,老夫不小心打灑你一壺酒,小子沒與老頭我計較,今日特來救你一命,也算還此恩情。”
劉子明捂著依舊不太舒服的脖子,苦笑道:“老先生說笑了,這算是哪門子的恩,當得上閣下的救命之恩?”
老酒鬼懶洋洋地依靠在牢房牆壁上,搖頭側目道:“非也非也,像公子這樣不與我老人家斤斤計較的好人已經不多了,另外你劉子明的種種事跡,老夫再孤陋寡聞也有所耳聞,我李首衣這輩子過得渾渾噩噩一事無成,可我最欣賞你這樣的人,劫富濟貧,殺貪懲奸,就衝這個,老夫也替天下人還你劉大人恩情,怎麼說,現在就救你離開?”
劉子明會心一笑,然後斂去笑意,握緊拳頭,沉聲道:“老先生的美意,小子心領了,隻是如今我還不能走,經營了那麼久,便是為了有一天能親自公開秦清泉的罪行……為此,我身邊死了很多人了,為了他們,我也不能走!”
老酒鬼摳了摳鼻孔,歎息道:“實不相瞞,公子這麼做,死路一條。”
劉子明點頭道:“我曾告訴過一個小朋友,非常人方能行非常事,為了這個,我也不能食言。”
老酒鬼拎起酒葫蘆,仰頭灌了口熱辣酒水,不再說話。
大牢走道裡響起沉重的腳步聲,有個魁梧老人緩緩走來。
當劉子明看到那個體寬如熊的老人後,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魁梧老人身高足有數丈高,頭戴金甲頭盔高高頂住房梁,看著牢房裡的年輕階下囚,一雙鐵手輕輕一捏就將寒鐵打造的鐵牢柵欄輕鬆捏軟,朝著劉子明怒目圓瞪道:“臭小子,玄武關下,你可記得你答應過老夫什麼?”
劉子明愣了一下,心虛道:“關老爺子,都知道了?”
身為魔道第三人的關生雄冷哼一聲,臉色陰沉道:“你借老夫這把刀,替你鏟除漠門,甚至於不惜將我關家拖下水,用心歹毒至極!”
劉子明沉聲道:“關老爺子,當時事發緊急,巧言誆瞞實非劉某本意,但關家弟子也確實有不少人因我而死,今日我人就在你麵前,要殺要刮悉聽尊便!”
“痛快!”關生雄踏前一步,直接擠斷了鐵牢欄杆,“要死就成全你!”
劉子明雙手負後閉上雙眼,那人熊一雙恐怖的大手頃刻間落在他頭顱之上。
“喂,老熊,你忘記你答應過老夫什麼了嗎?”一個醉醺醺的嗓音從人熊身後響起。
關生雄回頭惡狠狠看了一眼那個醉漢,咬牙切齒。
老酒鬼李首衣將葫蘆係回腰間,皺眉道:“你若再擅動殺戮,你這瘋病……老夫也無能為力了,何況你殺了這位公子,很容易,可你關家必將萬劫不複,難道你臨老了還要給後人惹下一些天大麻煩麼?”
“人熊”看著一雙沾滿無數鮮血的手掌,眼睛瞬間猩紅,顫聲道:“啊啊啊,我……我……先生我該怎麼辦?我想殺人,殺!”
老酒鬼歎息一聲,耳朵微動,聽見了外麵的動靜,緩聲道:“我們該走了,老熊你當前鋒,殺出去如何?”
關生雄猛然抬頭,咧嘴一笑,“殺!”
那“殺”字吐口而出,響徹了整座牢關,大牢內外已經被刑部的人徹底包圍了,黑壓壓的人群隻見一隻大黑熊橫衝直撞,完全勢不可擋。
劉子明笑道:“老先生又救了我一命啊。”
“算不了什麼。”老酒鬼抹去了短須上的水漬,轉身後猶豫道:“既然公子不願意走,可還有什麼需要老夫幫忙的?”
劉子明想了想,從懷中掏出一個令牌遞給老酒鬼,“請老先生替我交給一個叫黑火的承天衛,再告訴他八個字。”
老酒鬼揉了揉臉頰,“哪八個字?”
隻聽見年輕公子沉聲道:“東風已至,萬箭齊發!”
今晨發生刑部的劫獄隻是一個小插曲,無非是刑部幾位主管因此擔責被貶,對國事無傷大雅。
劉子明出乎意料地並沒有被那兩個膽大包天的江湖人劫走,依舊會參加那場午後召開的祭祀述職大典。事後對那兩個刺客的身份,大理寺很快做出來判斷,其中一人便是關家的老爺子,內閣很快做出反應,兵部領命下旨派遣持節令前往隴右白駒城交涉,要求關家交出凶犯。
這等舉動實際上也是加劇了隴右關家的造反起兵的決心,此事發生的半個月後,兵部就收到了邊關的八百裡急報,一直被何燕山壓製在西北的鴻鵠城洛無雙騎兵大軍突然與關家的燕王鐵騎形成聯盟,雙雙起兵,前後夾擊白象軍,經曆了七八場激烈的戰事,不僅吃掉了嶺南的絕大部分主力軍,還生擒了主帥何燕山,至此,西北大漠至西域一帶徹底擺脫了朝廷的控製。
而在打開西北通道後,迎接朝廷西線大軍的將是天下三十六道的地方武裝力量!
劫獄當日,劉子明將承天令交於酒劍神之手後,老酒鬼不負重托地找到了那個如今在承天司掌管一切力量的年輕人黑火。
黑火得令後並未稟報上司周司丞,而是直接下令發動了劉子明所屬的全部力量,包括柳才人柳青兒和蘇玉娢蘇掌櫃掌握的百花樓情報網,承天司可以聯係上的所有承天衛,江南商會,明鏡堂,布衣穀那些早就轉移到暗處的後援力量,百裡家族明文閣的暗探……
目標隻有一個!
在民間造勢,將宰相秦清泉拉下神壇,將其惡行公之於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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