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離神夢山頭不遠的一處高地上,有兩道身影正駐足而立,在剛剛晏蘇那一掌拍出之後,其中一道身影氣息忽而紊亂,猛烈咳嗽起來。
“巫師……”君霧池看到眼前之人周身氣勢忽然消減虛弱,立即上前想將其扶住。
然而對方白金鬥篷下卻伸出一隻手,止住了他的動作。
巫師緩了片刻,氣息才終於堪堪平穩下來,輕聲開口道“我分出了一道神魄在他身上,讓他能打出那一掌,沒想到竟是浪費在了那藍家之女身上。失去這次機會,下次再想殺死那女子,就更難了。”
白袍人的聲線一貫溫潤清朗,如春風拂過山泉,溫煦而寧靜,說這話時,竟是也聽不出其中任何懊惱之意,似乎隻是在平靜的陳述一件事實,如果不是聲音較往常稍低,幾乎感覺不到他的情緒變化。
聽著白袍人的話,君霧池的表情微動,他的眸光劃過神夢山頭的晏蘇,最後落定在浮笙身上。
“即便沒有藍家之女,他那一掌也不會落到她身上。”君霧池開口,語聲淡淡。
對於君霧池的話,白袍人頓了下,沒有反駁。
剛剛那一幕發生的所有事情,他們兩人都儘收眼底。
在藍淮惜出現之前,晏蘇便已經對浮笙發動攻擊了,當時已經為他打開了所有的路,但在緊要關頭,那一掌還是停了下來。
甚至如果不是藍淮惜的出現,他可能還會從中蘇醒。
“巫師不是說,傀儡咒凶悍無比,受此咒之人,會六親不認,滿心殺戮,完全聽從下咒之人的指令,千萬年來無人可破,即便是大乘期,也隻能順服嗎?”君霧池側頭看著巫師,倒不是質問的口氣,“既然如此,為何他還保留著神智,能抵抗巫師的指令?”
巫師沒有回答,反而沉默起來。
他的所有神情都被白色麵具遮掩了完全,隻能從他微微抬頭朝向的方向,看出他是在望著神夢山頭那邊。
氣氛稍許有些沉重,空氣中像是有什麼在凝結。
“他確實很優秀……”不知靜默了多久,巫師忽而開口說了這麼一句。
不知是不是錯覺,這次他平靜的語調下,似乎含有著淡淡的悵惘。
麵具下他的眼映著晏蘇那道挺拔的白色身姿,諸多不明的情緒在眸底浮沉,最終虛於一片。
“少主,你不如他。”
落音的四個字輕飄飄的,無悲無喜的語氣,卻讓君霧池瞳仁一縮。
這是第一次,巫師對他作出這樣的評價。
君霧池的眸底忽而生出幾分幽紫,明明滅滅,襯得他整張臉越發妖冶穠麗。他輕笑出聲,語氣莫名“巫師何出此言?從未比過,巫師怎知本君不如他?”
大抵是察覺到君霧池的情緒起伏,巫師朝他看來,緩聲道“是在下謬為定論了,失言之過,還請少主莫要放在心上。”
聽此,君霧池眸底的幽紫明暗幾度,最終消斂乾淨,他也似平和了心態,開口道:“是本君計較了,望巫師莫要見怪。”
巫師輕輕搖了下頭表示不在意,隨後沉靜了幾秒,詢問道“少主重瞳的魘,清除的如何了?”
“在千機塔裡清除了一半,如今還餘有一半。”君霧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