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等到吃晚飯，許明生洗漱了一下就邀請肖將軍到了書房。林落聞聽他倆見麵，想了想人到底是自己招惹來的，於是也去了前麵書房。
還沒坐下的肖將軍見狀，笑問，“怎麼？怕我將你許叔拐走？”
“嗯。”林落點頭，“畢竟你算是我招惹來的，不能給家中人帶來任何不安定的因素。否則，我有權將你拒之門外。”
肖將軍笑罵，“沒良心的小丫頭，我都沒落座呢，就要將我轟走，先把我那兩千五百兩銀子給我退回來。”
“您看，提銀子多傷感情。再說這兩天吃了不少了呢，怎麼還能原數返回呢。”林落笑著請人坐下，“可是咱真得先說好，您不能強製把我許叔帶走。”
“切，讓你說的本將像強盜一樣。”肖將軍對洪安莊這些戀家的大的、小的很是看不上，“男子漢大丈夫要胸懷天下，豈能因兒女情長困於一方之地？”
許明生笑了，“將軍你這話說的，我又不是那些沒出去見過世麵的小年輕。之前服役的那幾年該儘的忠我已經做到了，而今就想踏踏實實守著這個家。”
肖將軍的確也沒辦法強人所難，他點了點桌子，“知道了，不用你們一遍一遍的提醒我。這下咱們可以好好說說話了吧？你和你的那群兄弟為啥退役？許明生，我要聽實話。”
許明生啞然，這話怎麼回答？按理說，不同軍營，這話都不會問，肖將軍不會不知道這個道理。
肖將軍自然知道他在擔憂什麼，說道，“我雖然目前在西北邊軍坐鎮，可是陛下天恩浩蕩，對我頗為信任，命我審視邊軍，有便宜之權。”說著，掏出一塊令牌。
許明生一見令牌，立即拉著林落跪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林落瞅著那塊龍首虎身令牌，第一次感覺到天威之甚。令牌一出，立掃剛剛嘻嘻哈哈的嬉笑氛圍，肖將軍也從一個平和的布衣老頭轉身成為叱吒全軍的大將軍。
“將軍，我已經退下來小四年了。”許明生起來後苦笑道，“我隻能說一下那時候的情形，而且也不是核心事務，畢竟我隻是一個百戶長，職位最高的時候也不過暫代過一段時間的千戶長。”
“嗯，我知道。”肖將軍點頭，“由小及大吧，南邊軍各方麵防控還是很嚴的。其實朝廷也是剛剛想查查邊軍，卻發現某些地方已經是銅牆鐵壁了。”
“南部邊軍戰事少，所以生活相對平穩，自然養的人也在慢慢減少，否則我們也不可能全身而退。”許明生開始講述，“其實像我們這般退役的人不在少數，大多數是一些和上麵關係不太緊密的人。畢竟當時在兵營，我們隻是儘力打好自己的每一仗，然後就是和自己的兄弟交流了。”
“沒想往上爬？”肖將軍問道。
“以前想過，”許明生說道，“那時候還比較天真，以為兵營中上升就是看你砍了多少人，打了多少仗。這種做法剛開始確實有用，等到了一定階段就不管用了。”
這話肖將軍信，畢竟越往上走，職位越少，如果單憑神勇，在一個傷亡率沒那麼高的兵營，除非你太過搶眼才能獲得上麵人的青睞。當然，如果你隻是悶頭做事兒，很可能被人搶了功勞。
“我退役前最後一次戰役，我領著兄弟們上前，中了埋伏損傷有點大，我心中過意不去，就提出了退役，上麵看我決心已定，就批準了。”許明生兩三句就講完了整件事情。
肖將軍不信，“真是這樣？”
“嗯。”許明生重重點頭。
“你自己信嗎？如果真是你的失誤，那麼多人還跟著你走？你既然還暫代過千夫長，就知道這塊令牌的分量。”
肖將軍步步緊逼，林落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
“我們應該是被自己坑了。”許明生艱難的吐出了這句話，“其實報的是我那小隊犧牲了大半部分，由於戰場太遠，沒人去收屍。”
肖將軍接話“所以……”
“所以，在發現了不對之後，我將小隊原地解散了。那些在表麵犧牲的人實則家中或者已經無親人或者家中不缺孩子，想掙一筆撫恤金，同時，骨子裡早就厭惡了戰爭，更討厭被上麵的人當成棋子。
乾脆他們拋棄名、姓，直接進了少數民族山中落地成家了。那些少數民族武力彪悍無人敢惹，而且人家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生活自給自足沒有問題。而且那邊不會重男輕女，姑娘還是蠻多的，她們還挺喜歡中原男兒的。
剩下小部分有家的，或者怕家中擔心的被我帶回軍中了。大家各自歸鄉，共同約定回家專心務農，不提前塵往事了。”
聽著許明生吐露的實情，肖將軍沉默了一會兒問道，“那邊的少數民族沒人管嗎？”
許明生搖頭，“人家基本在山中，有自己的頭領，和大澤朝處於一個互相不乾涉的局麵。”
肖將軍點頭，畢竟大澤剛剛二十年，剛剛把天下打下來，土匪強盜啥的清除了，百姓還要休養生息，慢慢來吧。
他繼續提問道，“你說是內部人坑的，可有證據？”
許明生撓頭，“沒有確定的證據，隻是那段時間，副提督找過我，想讓我替他去監視同僚，說會將對方的功勞按在我頭上，我沒同意。
過了三天上麵就調我的小隊去打前鋒做支援。而且回來後，我一提全隊退役，人家居然準了。雖然名義上沒了大半人，但是我還剩二三百人呢。結果人家硬是準了。
當然，我臨走的時候，用匕首紮信給那位同僚去了封信，做個提醒，後麵的事情就不知道了。我隻是想讓自己問心無愧罷了，那位同僚人很正直，在兵丁中威望極高，很得人心。”
肖將軍笑罵，“你那是提醒，明明就是不甘心，乾脆將渾水攪得更亂罷了。”
許明生笑了笑，未說話，畢竟大家心知肚明就行。自己反正對抗不了上麵的人，那就讓有能力的人去奮鬥吧，自己回來守著媳婦兒孩子熱炕頭多好。
肖將軍在書房中踱著步，按照許明生的說法，南邊軍戰事基本已經平息，隻是內部卻不和。那麼他們的意圖究竟是啥？自己前兩天接到陛下飛鴿傳書，說收到南邊軍的軍情奏報，說戰事頻起，傷亡過大，要求大量增兵。
南邊軍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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