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書生大喜,鬼手一收,把幾近昏過去的老婦人一丟,轉而抓住了芸娘的手。
芸娘也看到了書生麵容的變化,她在書生的驚喜中發現了自己的變化。她鬼手縮回,沒再管陳林母子。
芸娘一隻手摸著自己的臉,一隻手掙開書生的去摸他的臉,兩兩相對,兩人的眼裡都流出了眼淚來!
眼淚是黑色的,猶如墨汁兒般蜿蜒在兩個人的臉上,乍一看令人心驚。
可丹娘看著,卻跟著紅了眼眶。
若非自己親耳所聽,親眼所見,任是誰告訴她自己的婆母和丈夫是這般凶殘的惡人,她都不會信的!
人啊,居然可以作偽到這種地步!還真是辛苦他們這兩年在自己麵前裝得賢善了!
“原來,你說的那句‘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你為魚肉’,是這個意思!”丹娘想起那天女鬼被抓時絕望低喃的樣子,心裡又是酸澀又是後悔,“是我蠢笨如牛,白費了你一番好意,以至於到現今他們要殺我了,才知道真相!”
芸娘不以為意“我本意是不想你落得跟我一樣的下場!你也不必傷心,現如今我和潤哥都能近身觸碰他們了,又怎麼可能會放過他們母子!”
葉傷槐又是一聲輕咳,卻看著丹娘說道“大姐,你可知何為惡鬼?”
丹娘自是搖頭。
葉傷槐自顧自說道“這惡鬼,就是害了人命的鬼。與尋常鬼不同,惡鬼是不能轉世輪回的,隻能一直在人間遊蕩,直至被鬼差擒獲,捏碎鬼魄。”
丹娘遲疑道“芸、芸娘,你本就被他們殘害了這一生,又何苦拚得不能轉世輪回的下場去殺他們呢!”
芸娘和書生對視一眼,彼此都從對方的眼神裡得到了答案。
“這樣的人,讓我們眼睜睜看他們一輩子平安無憂、壽終正寢,真的會讓我們懷疑天理何在的!”芸娘衝丹娘露出一個微笑來,繼續說道,“你可知我為何會被那五色布裙所縛?”
丹娘不知她為何提及此事,呐呐回答道“不是說女子喜愛華服,穿上那五色布裙,可以換下你身上的……”她話音一頓,看清了那衣裙上的斑斑血跡,“血衣!”
芸娘搖頭。她抬起手,鬼手一長,一下子就把薑氏從陳林身旁給抓到自己跟前。薑氏整個人脫力般雙手垂下,腦袋微微耷拉著。她還沒有從被掐住脖子的傷害裡緩過來,卻斜眼睨了芸娘一眼,啐了一口。
芸娘邊笑邊流淚“那個五色布老虎,是我懷孕時親手縫的。”
丹娘沒想到會是這樣!她懷有身孕的時候,薑氏拿了那個布老虎過來,說是親手給孩子縫的。那時候,她隻感覺婆母如此心細和善!
“我給肚子裡的孩子縫的。可惜啊!我的孩子沒能出世!我被他們殺死,不知為何,竟沒有鬼差找來領我去地府。那一年多的時間裡,我隻能寄宿在那根麻繩上。有時候,他們去了柴房,我怕得連麻繩上都不敢呆,就躲到了這布老虎上。”芸娘冷哼一聲,說道,“那些五色布被做成裙子,我怎會不喜歡?那本就是我的!”
丹娘點頭附和“是,是你的。”
芸娘歎息“每一次,我縮在布老虎上的時候,我就恨他們,也恨我自己!恨自己為什麼近不了他們的身,不能報仇!”
書生開口“芸娘,我來!”
芸娘正要開口拒絕,就被書生打斷“聽你夫君的!若非是我借宿,也許你也不會被害死。”
芸娘搖頭“惡人就是惡人,殺我,不過是早晚的事!還能希冀他們會有良心嗎?我死之後,過了兩年,潤哥從棺材山路過,想到當年我們收留他的恩情,購置了一堆謝禮上門感謝。沒想到,也命喪這裡!”
書生冷笑連連,突地將芸娘手中的薑氏搶過,麵容一肅,鬼氣森森,嘴一張,竟是要將薑氏整個吞進去。
“娘!”陳林大叫一聲。這鬼嘴一張,要吃人的場景實在是恐怖!
“潤哥!”芸娘有心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了。
葉傷槐和隸持之同時捏訣,兩道金光一閃,將書生罩住。頓時,書生吞噬的動作一滯,鬼嘴大張,剛含進薑氏的頭。
就這空檔,異變突起,那薑氏不知從哪裡掏出一張符來,往鬼嘴一貼。隻見書生一震,發出“啊啊啊”的叫聲,猶如被天雷亟到,鬼身頓時一縮,急速變小。
被擒住的薑氏摔倒在地,看著地麵上猶如爬蟲一般大小的書生,咧嘴一笑“嗬嗬,陳林他爹向那道長求的鎮鬼符果真有用!”
鎮鬼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