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來這男女之事,兩人私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最為上乘。
但凡這私密間,有一雙彆人的眼睛,那再柔情蜜意都如混在美味佳肴一起入了喉的蒼蠅,膈應起人來了!
事情倒也簡單。
葉傷槐站在入門口處,一雙杏眼大大方方地瞟著裡麵的情景。
大紅金繡的牡丹花錦被,有兩人簇擁著被子遮擋在自己身前。
男子一隻眼睛被白色長布纏裹著,隻露出半邊的臉呈現一種奇異的狀態。說奇異,是因為他的麵上滿是還未消散的紅暈,然而他那剩下的完好的眼裡,透露出灰敗的死氣來。
在他的身旁,同樣掩被遮擋自己胸前光景的女子一頭黑絲披散,紅唇輕咬,抽噎出聲。淚珠跟不要錢似的滴落下來。
因葉傷槐一行人本就住在這北院中,所以算是第一波聞訊而來的,以至於這場麵還未經人遮掩。
雷嬌嬌人還沒進來就被冷練如推開了。此時,站在遠處,人雖被誤冬守著,心老早就飛過來了。
屋內,趙老爺麵色難看。他從頭到尾隻瞟了那女子一眼,就死死地瞪著似是被他們闖進來給驚住的羅聞彬。
“好啊!好!”趙老爺大喝了兩聲,這才轉過身子,不去看他們。
趙肅揚倒是絲毫不讓,人就跟入了定般站在大繡床前。一雙眼睛好似盯著活鼠的貓眼,一瞬不瞬。
冷練如探頭看了一眼,目光如流水般在地上灑落的衣服上滑過。她上前一步,將衣服一一撿起來,送到了床邊。
那女子抬起眼來看過來,見是自己的衣服,一雙手顫抖地伸了過來要拿。
此時,門口一聲驚呼。
“墨玉!”
吊高了的嗓音一下子把眾人的目光都給拽了過去。
在門口的葉傷槐老早就看到一路疾步而來的羅母,乖覺地貼門邊站著,不阻擋她的視線。
羅母隻一眼就把裡頭的情境看了個遍,當下心裡又是一沉。
方才丫鬟到主院去告知她,她就心裡頭直打鼓。這墨玉之事,自己隻想悄悄地推進。等明日一過,那趙氏身死伏法。再過幾個月,她為人母的給自己兒子抬個通房姨娘的,又算得了什麼事!
可是,這暗地裡的事兒被挑破到明麵上,總歸是不好看的!
這趙家若是鬨將起來,該如何是好!
總歸,是自己兒子理虧!
來的路上,薛婆子一路安撫,說情況許是沒那麼糟糕,若隻是衣衫不整,倒可以強行推脫掉。
剛剛那一眼,羅母的希冀就被打破了!
看自己兒子那呆若木雞的樣子,羅母心裡又是一痛。
這一痛,倒讓她生出了蠻橫的心來!
又怎麼了!
就算,就算這關頭彬兒與人相好,還被嶽丈撞見,又怎麼了?!
她的兒子,被那妖貓撓壞了一隻眼,落了個殘疾!身心劇痛,沉湎於女色以忘憂,誰能夠指責他!
想到這裡,羅母原本有些虛晃的背瞬間緊實了起來。
她覷了兩眼趙老爺和趙家公子。隻見前者怒氣未消回看自己,後者則怒目瞪著床上絲毫不讓。
羅母一瞬間有些心虛。目光落在床上,心生一念,腰杆子一下子挺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