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我都可以依著你,但是曼曼,她還那麼小,你要教育,也得適度。”
“好哇!你,你現在,都敢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了!”
“阿卿……”
“彆碰我!你以為我想教她嗎?她又不是我的親生女兒!我對她這麼儘心儘力,是為了什麼,還不是因為是你的侄女兒!白臉讓我唱儘,現在說我不好了。憑什麼我就要做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嫁給你,就要被這樣對待嗎?!”
後麵,隻剩下沈卿的哭聲。
蘇連山一聲不吭,持續著漫長而無聲的沉默。
蘇曼睡不著了,她睜著眼睛,看著被刷成奶油黃的天花板,很可愛,很嫩粉少女,但是蘇曼覺得這一切都不屬於她。
她隻是一個寄人籬下的外人。
還是個惹得嬸嬸和叔叔吵架、感情變差的壞小孩。
她很想繼續躺著,但是她不敢。
蘇曼從床上爬起身,手臂撐在床上,筋骨連接的地方,針紮一樣疼。
她咬著牙,忍痛,慢慢地爬下了床,然後乖乖自己穿上了外套——
因為知道一會兒會發生什麼,她還特意,挑了一件厚一點的衣服。
她走到客廳。
沈卿正坐在餐桌前,背對著蘇連山,也沒有看到蘇曼。
蘇連山沉默著坐在沙發上,雙手撐在膝上,眉頭緊鎖,雖然不說話,呈現出來的,卻是一種掙紮的喧囂。
蘇曼從小就覺得,叔叔這麼好看的一個人,自從跟嬸嬸結婚之後,身上的開朗和帥氣明顯變少了,更多的是低聲下氣,和一種痛苦掙紮。
客廳裡的低氣壓,讓蘇曼不敢再繼續往前走。
她扶著牆,沒站多久,蘇連山抬起頭,看到了她。
蘇連山看著蘇曼,隻稍稍掙紮了一秒,就起身,把蘇曼抱起來,一路把她抱到了地下室,把她放回了地下室裡。
那扇門再次在蘇曼麵前關上。
整個過程,蘇連山跟蘇曼沒有一句對話。
他甚至沒有看蘇曼一眼。
昨晚給蘇曼撐腰的大大的巨人不見了,現在是一個矮矮的小人,他隻把蘇曼當成一個洋娃娃,以為孩子還小,根本不能理解這一切,也不會記住這一切。
可其實蘇曼記得很清。
後來,隨著蘇曼逐漸長大,陳媽也來到了沈家乾活。
蘇曼的日常起居,都有陳媽來過手,不需要蘇連山過問。
蘇曼跟蘇連山,也逐漸疏遠,關係不再像小時候那麼親近……
蘇曼從來都不怪蘇連山。
相反,她對蘇連山,是有感恩之心的。
蘇家兩個兒子,蘇曼的父親蘇長海染上了毒癮,把妻子賭沒了,家給賭散了,最後還要把女兒送給弟弟弟妹,換了一筆錢,去還自己的賭債。
蘇連山比哥哥有一點出息,不過也僅限那麼一點。
當初,他乾著一份文職,拿著不多不少剛好足夠溫飽的工資,還是因為娶到了沈卿,有了沈家的生意做靠山,生活這才好起來。
外頭的人都說蘇連山是小白臉,靠吃軟飯過上的好日子。
常言道,吃人嘴軟。
蘇連山對沈卿,百依百順,十分軟弱,從來不敢逆著沈卿來。
蘇曼理解這一點,也體諒他,從來不怪他。
從遙遠、漫長的回憶中掙脫出來,蘇曼發現,車子已經行駛了一路。
“師傅麻煩把車開快一些。”蘇曼對司機說。
帝瀾苑外。
沈卿跪在大門前,瓢潑大雨淋在她的身上,把她兜頭澆濕,一身昂貴的套裝顯得卑微且狼狽。
她已經跪在門外有一些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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