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前我還未修煉成人形,孤身踏入東離神域,在靈膳閣中掙紮求生,這些經曆,你可曾知曉?”
“”
“當其他生靈尚在父母羽翼之下承歡膝下,我卻已在荒蕪街頭以堅韌求存,這其中的艱辛,你又何嘗體會過?”
“”
“當我初登仙警之位,憑借何種秘法與毅力,在那群魔亂舞、四麵楚歌的世界中屹立不倒,你能想象嗎?”
“”
“即便此刻正值休憩期,我依然佩帶神器‘星隕’於身,縱使此刻也不例外,你可知為何?你可明白我懷揣著怎樣的心境,承載著何等沉重的秘密,與這殺伐之器共存?”
銘修被無儘的怒焰裹挾,麵對眼前顫抖不止的少女,他儘情傾瀉著多年來積壓在心底的種種陰暗情感。
他知道,這般宣泄並無實際意義,但他亦深知,即便是最為理智之人,也有被情緒駕馭的那一刻。
人類的本質,本就是情感的載體,因擁有完整的意識,體驗著喜怒哀樂,故無法時刻保持理智,總會有被情緒壓垮理智的瞬間。
在這世間,銘修見識過諸多醜陋,為了在這弱肉強食的世界立足,他也選擇了與那些醜陋同流合汙。
那些汙穢不堪的人性,令他自身都深感厭惡。
他的骨血深處,藏著一個隻顧己身、怯懦不願赴死、肮臟地犧牲他人以保全自己、卑劣地掩飾真相、披著偽善外衣的自己。
他始終佩戴著神器“星隕”,並非僅為防備邪祟複仇,更多的是源於內心的不安與愧疚……
然而,既然如此,為何這孩子始終不願正視這一切呢?
內心深處的憤怒不滿如同遷怒一般,儘數傾瀉向眼前的無辜少女。
在一輪接一輪的質問之後,他指向了遠處沐浴在月光下的小屋。
“這些年,我經曆了何等風雨,做出了哪些抉擇?你可曾了解?我在那屋中遭遇了何等變故?你恐怕一無所知吧?你———其實什麼都不懂!”
仿佛刻意要讓少女背叛對他的信任,故意揭開自己內心的創傷,他對這個一直深信他的少女揭示了一個虛假的自己,親手摧毀了她對他的信任。
如此一來,若無這份期待,他或許能活得更輕鬆些,也能掙脫束縛,看來……比起關心這孩子,他終究還是把自己放在首位嗎?
原來,這才是他的本性嗎?自私自利,以自我為中心,甚至不惜傷害自己珍視的存在,舍棄好不容易得來的親人?
理應如此,然而……
為何他並未感到輕鬆?
為何在說完之後,他非但沒有解脫,反而愈發沉重?
“……兄長……原來……竟是如此啊……”
在他話語落下之際,四周恢複寂靜,刹那間狂風驟起,吹動少女銀白色的秀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