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文臉色慘白地從辦公室走出。
自始至終,他都沒能插上一句話。
裡麵那兩個男人和他這普通的冒險者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生物。
歐文很早以前就知道自己的兒子非常痛恨這個國家,但卻怎麼也想不到竟然到了這種程度。
自己一廂情願地認為殿下是要奪下王位親手改變摩恩,現在看來,殿下從來就沒想過那種事,他從一開始就準備把摩恩賣給奧菲斯,借他國之手改變現狀。
弗雷德裡克對這個國家不是痛恨,而是絕望。
但這樣是不行的!絕對不行!
歐文苦痛地揪著頭發滑著牆壁緩緩跌坐在地上。
再這麼下去,那個孩子會成為摩恩建國以來最大的罪人!
一旦兩國戰爭打響,無論結果是什麼,大王子都一定會以叛國通敵的罪名判處極刑!永遠地刻在曆史的恥辱柱上遺臭萬年。
也許,多年之後,
貴族製度被廢除,土地被分給農民,人們不用在沒日沒夜的勞作,也不需要再向貴族們跪拜,每個家庭的米缸都裝滿滿的,孩子們可以結伴去學校接受平等的教育,老人們每月都有固定的養老金下發,年輕人可以隨自己心願成為軍人、官員又或是冒險者。
也許,摩恩真的會在奧菲斯的統治下變成這樣的國家。
但,
歐文根本不在乎這個國家會變成什麼樣,他隻在乎自己的兒子能不能好好地活下去。
我兒子已經受了那麼多苦,憑什麼還要拿他的命,換他媽狗屁萬家燈火!!!
“如果真有那一天,你這個當爹就是唯一能阻止他的存在,也是唯一能保護他的存在。”
“過去你沒能保護好妻子,至少這次彆再失去兒子。”
黑發青年淡漠的話語回蕩在歐文的耳邊,
他顫抖著從懷中拿出那團已經被揉的皺巴巴的紙張,握住了隨身的碳筆,
【梅蘭大人,求您救救我的兒子!!】
…………
金獅堡,
羅德裡克辦公室的地毯上丟滿了紙團,狼藉一片。
二王子在桌案前奮筆疾書,汗水劃過他的臉頰滴落在白紙上,卻渾然不覺。
【貴國放縱湖上騎士蘭斯洛特私自跨越我國邊境,嚴重違背了《516年和平條約》中的……】
寫到這裡他突然將信紙抓成一團,用力丟出。
紙團在牆壁上反彈,掉回地麵,和它幾十個小夥伴團聚在一起。
羅德裡克再次提筆,筆尖顫抖,半晌落不下一個字。
其實,該有的舉措和應對早在第一時間就吩咐下去了。
北境大公阿爾維斯正在積極地與邊境那兩隻集團軍的指揮官取得聯係,弗蘭也作為摩恩的使者啟程趕往倫蒂姆德麵見皇帝尤裡烏斯,連太陽神教也或多或少開始調動兵力前往邊境。
可羅德裡克知道這一切都不過是垂死掙紮,不,可能連垂死掙紮的算不上,
騎士的劍刃已經抵在國王的咽喉上,
“將軍”。
他靠在椅背上,一種從未有過的無力感席卷了他的全身。
蘭斯洛特的出現是他從未預想過的,照理來說,這位湖上騎士絕對不可能離開卡美洛要塞。那是一個意誌堅定如鋼鐵一般的英雄人物,絕無可能擅離崗位讓對魔第一戰線處於懸空狀態。
可他偏偏就是來了,這隻代表一件事,那名湖上騎士認為統一人類國度比一味死守前線更加重要。
羅德裡克其實也有相同的看法,奧菲斯雖然幅員遼闊,但能夠用來耕作和棲息的土地卻並不多,再加上連年戰爭,他們的總人口甚至不到摩恩的三分之一。
正因為此,奧菲斯始終隻能固守卡美洛要塞,沒有主動出擊的底氣。
但如果拿下了摩恩王國一切就不同了,這個國家有著充足的糧食,大量的人口,配合帝國發達的重工業完全可以將凝固百年的尼伯龍根戰線向前推進。
蘭斯洛特就是看準了這一點才會冒險親臨摩恩,在他的眼裡,國家之爭根本滑稽可笑,對抗魔族才是身為人類最該做的事。
羅德裡克知道,其實那才是正確的。
可他不甘心,他生在這裡,長在這裡,無論摩恩變得有多麼不堪,都是他的家鄉。
自己有能力讓摩恩重新站起來,這個國度隻是在光輝的歲月中迷失了自己,母親已經向世人證明了摩恩依舊是一頭獅子。
“為什麼不能再多給我一些時間?”
“大哥!”
羅德裡克不甘心,
摩恩沒有輸給帝國,他也沒有輸給尤裡烏斯,
他是輸給了自己的大哥,弗雷德裡克。
他本以為大哥幫自己是看到了自己帶來的希望,可沒想到這些都是一廂情願,大哥從一開始就沒對任何人抱有過期望。
那個男人沉寂了十幾年,一朝出手,竟然直接砸掉了自己的棋盤!
這讓羅德裡克怎麼能甘心?
他抬起頭,
牆上的掛畫,萊恩哈特和初代四境大公似乎齊刷刷地將目光投向了這位出色的後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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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德裡克扯了扯嘴角,他重新拿起羽毛筆。
是垂死掙紮還是絕地反擊,事情隻有做了才知道。
“大哥,你一定不知道吧,這張棋盤可不隻有我一個人在下。”
【致我親愛的王妹克琳希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