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話事人先生要上台了,擴音卷軸準備好了麼?”
“準備就緒,隨時可以開始!”
“衛士呢?”
“街道的各個角落都安排了人手,萬無一失!”
舞台後,一群穿著白襯衣的人忙得不可開交。
他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隻有衣著裝束高度統一,看上去宛若一支軍隊。
一個看上去十五六歲,臉上還長著雀斑的少年轉過身,雙腿繃得筆直,衝著正在用水潤喉的鴨舌帽青年恭敬道
“話事人先生,都準備好了。”
青年放下水杯問道“這是第幾場了?”
“第三場,先生,也是今天聽眾最多的一場!”
雀斑少年的聲音格外亢奮。
鴨舌帽青年微微頷首,邁步走上高台。
“他是誰?”
馬車上,弗雷德裡克鎖著眉頭,鏡片下的眼神明滅不定。
布雷克知道這兩位大人一直被嚴密封控著,對最近的信息知之甚少,便詳細回答道
“回殿下,這是最近才出現的一個民間組織,台上的那個小夥子是他們的話事人,名叫阿道勒·特勞恩。”
“民間組織?”
“是的,他們發展的很迅速,目前在城裡也是小有名氣了。我記得好像是叫……”
也就在這時,前方的嘈雜的人群中逐漸安靜了下來。
高台上,阿道勒望著下麵熙攘的人群,視線在每一張陌生的麵孔上掃過。
他們中,有剛剛從集市收攤的小販;
有準備去酒館買醉的冒險者;
有勞累奔波疲態儘顯的工人;
也有流落街頭無家可歸的西境難民。
他們議論紛紛,他們竊竊私語。
阿道勒就這麼雙手負背凝望著他們,一言不發。
底下人群中白襯衣也在此刻做出了相同的動作,神情無比肅穆。
無聲的壓力緩緩擴散,直到偌大的街市、上百的人群鴉雀無聲。
阿道勒上前一步,右手於胸前做出了一朵翻湧的浪花。
“敬浪潮。”
如同觸發連鎖機關,台下的數十名白襯衣齊齊做出相同的手勢,嘹亮的回應原地炸響
“敬浪潮!”
周圍的其他人都被嚇了一跳,那種難以言喻的肅穆感和窒息感在此刻攀升到了極致。
阿道勒滿意的露出微笑,清了清嗓子,緩緩開口道
“我想事到如今,也無需再做過多的自我介紹,來到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或多或少知曉我們的事跡。
你們抱著不同的訴求、希冀和願望來到這裡,我都知道。
戈林大叔,好久不見,還認得我嗎?商鋪運營的並不順利,攤位的租金又漲了,嗯,我知道。
吉姆爺爺……快六十歲的人了還在做腳夫,孫女出生了?您需要一份工作,我知道。
哦~羅塞拉女士,聽說你從冒險者退役了,想在舊都定居。我知道了,你需要一座房子。”
他流利的和台下的聽眾聊天,看語氣就宛如相交多年的老友。
可實際上被點到名字的大部分人根本與台上的青年素不相識,皆露出驚訝的神情。
“那邊的母親,抱著孩子的那位,請不要回頭說的就是你。”
人群順著阿道勒的視線讓開一條道路,在最後方確實站著一個女人。
她抱著繈褓中的嬰兒,蓬頭垢麵骨瘦如柴。
看到所有人都注視向自己,那女人頓時顫抖起來,緊緊抱住孩子向後退去。
然而,一個白襯衣的大漢先一步堵住了她的退路。
女人頓時麵露絕望,下意識的就要跪下來。
“你的願望,你的訴求,是一塊麵包、兩杯牛奶。保羅!”
剛才的雀斑少年從後台奔出,用托盤裝著一塊白麵包,和兩大杯冒著熱氣的牛奶。
麵包上,甚至還塗著一層肉醬。
女人愣愣的看了半晌,最終還是跪了下來。
沒有去接雀斑少年遞來的食物,隻是不斷抽泣,放聲的哭著。
周邊的人群卻哄笑起來。
“嘿,不就是一塊麵包,至於嗎?”
“她剛才是不是嚇的差點尿褲子。”
“快吃吧大姐,牛奶涼了就不好喝咯!”
阿道勒靜靜觀望了片刻,忽地發出一聲低吼。
“你們在笑什麼!?”
人群霎時寂靜。
大家這才發現,四周的那些白襯衣沒有一個像他們這般騷亂,每一個都昂首挺胸嚴肅地看著台上的青年。
他們的話事人臉色極為陰沉。
阿道勒深吸了一口氣,戳著自己的胸口說道
“很好笑嗎?
這就是我們的問題,不是嗎?
嘲笑自己的同胞,
將他人的苦難視作自身的愉悅,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我不明白這有什麼好笑的?
這難道不可悲嗎!
這位母親的最大的願望,這個她甚至能用自尊來換取的願望,
竟然,
他媽的,
是一塊見鬼的麵包!!
這到底算什麼訴求?
身而為人,衣食住行,這些難道不是應得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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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底犯了什麼錯要被我們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