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半響之後,幾個大隊長和副大隊長的目光全都落在趙銀貴身上。
畢竟,做洋柿子醬這個事情,是趙銀貴找他們挑頭的。
而且,大家都知道,趙銀貴的二兒子是孫書記的秘書,也就是因為這一層關係,趙銀貴才能和孫書記說得上話。
趙銀貴沒辦法,隻能陪著笑臉小心翼翼地開口:
“這個……孫書記,本來我們的洋柿子醬就比劉家垣的一瓶便宜一毛錢,入秋收洋柿子的時候,我們這邊一斤洋柿子還比劉家垣貴了五厘錢。”
“這裡裡外外,我們的成本可比劉家垣的還高,這四毛錢已經掙不了多少,要是再降……”
不等趙銀貴說完,孫書記就擺手打斷了他:
“趙大隊長,你說的這些我都了解,也知道大夥兒做這個洋柿子醬不容易。”
“可誰也沒辦法,城裡的工廠現在效益不好,訂洋柿子醬的時候原本有一批訂單的。”
“但是,上個月對方突然取消了訂單,廠裡也損失了大筆錢,本來這個洋柿子醬是不準備要的。”
“還是我拉上上我堂哥,好說歹說大半天,我堂哥還自掏腰包去全聚德花了十塊錢請人家領導吃了一頓飯,人家才勉強答應繼續收我們的洋柿子醬。”
“不過,價錢要從原本的四毛壓成三毛五,超出三毛五他們是真的沒錢。”
趙銀貴一眾人聽到孫書記這麼說,臉色全都變得異常難看。
人家話雖然說得客氣,但意思已經擺在那兒了,三毛五一瓶,你們愛賣不賣!
“那……那孫書記,我們先商量商量?”
趙銀貴自己一個人做不了主,隻能這麼說。
孫書記笑著點點頭,端起茶缸子把水喝完,這才起身往會議室外麵走。
“嘭”的一聲,會議室的大門一關上,幾人的臉瞬間陰沉下來。
“趙銀貴,你老實說,今天這個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最先發難的是薛家溝副隊長薛寶柱,按理來說他應該是跟著劉原這個大隊長掙錢的。
可是,當時被趙銀貴蠱惑,七月初的時候沒有去和劉大隊長彙報工作,結果就被劉大隊長記住了。
而且,薛寶柱四十來歲,家裡頭四個兒子,其中一個是民兵隊長,剩下的三個是生產小隊長。
可以說,薛寶柱這個副大隊長在薛家溝那是絕對的一言堂。
薛家溝雖然隻有一個生產大隊,但是一共兩千多口人,不算個小村子。
趙銀貴一見是薛寶柱這個刺頭發話了,立刻擺手:
“薛副大隊長,你這說的什麼話,我怎麼會知道今天這個事情。當初我之所以願意牽頭做這個事情,也是為了讓大夥兒一起掙錢的。”
“事情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也氣憤地厲害,可你們說現在怎麼辦?”
眾人一聽這話,再次陷入沉默之中。
賣,三毛五一瓶,掙不了多少錢。
不賣,這麼多洋柿子醬就砸在自己手裡了。
最後,秦家屯的新任大隊長秦大保開口了:
“我們秦家屯的兩萬瓶不賣了,賠就賠了,我們自認倒黴。”
說罷,也不等其他人開口說話,起身就往會議室走。
“哎,老秦。”
“老秦,老秦。”
幾人全都抬頭看向秦大保出聲挽留,但是秦大保頭也不回的走了。
會議室再次陷入沉默之中。
對於秦大保的選擇,大家似乎也能理解,畢竟秦大富就是跟著趙銀貴摻和,結果把自個兒摻和進了青山農場。
甚至,村子裡還死了三個人。
不過,他們也佩服這秦大保的魄力,秦家屯當初可是分了兩萬瓶洋柿子醬的份額。
這裡裡外外投入了起碼兩千塊錢,說不賣就不賣了。
趙銀貴見秦大保退出,臉色變得更加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