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的鬨劇結束,易雲平三人回到屋子,一大媽見自家老爺們沒有洗漱的意思,索性把炕桌搬出來,提著暖壺泡了兩茶缸茶水,讓家裡頭的兩個男人坐著說話。
易忠海扭頭看向易雲平,沉吟片刻,臉上緩緩露出笑容來:
“雲平,你似乎對柱子兄妹……”
話沒到一半,易雲平已經明白自己叔叔的意思了,他咧嘴一笑,緩緩解釋:
“叔,我自小跟著我媽長途跋涉,經曆不少事情才掙紮著到了劉家垣村落腳。”
“那幾年,一路上都在打仗,哪兒哪兒都有死人,所謂世道炎涼,人心險惡,自忖也算見過幾分。”
“這院子裡的人,彆人什麼樣兒我不知道,但是柱子哥這個人,那是打心底兒把您當長輩的。”
“我不經常在城裡,年後開始春種,估計三兩個月也沒法進城來。您和我嬸子畢竟不比年輕人,身邊三五不時的,總要有個年輕人照應著。”
易忠海有些詫異的看了自己親侄子一眼,他以為易雲平對傻柱這麼上心,是為了接近何雨水。
沒成想,倒是他這個當長輩的小人之心啊!
一大媽聞言,心底不由暖了幾分,臉上也露出笑容來:
“雲平你說得不錯,柱子這孩子雖然嘴上不饒人,但對我們確實挺好。”
易忠海看了自己侄子一眼,又問:“那你看東旭怎麼樣?”
說這話的時候,易忠海的語氣中是抱著幾分期待的,畢竟賈東旭可是他親手挑選的“接班人,”以後是要給自己養老送終的。
雖說,他現在已經有了雲平這個親侄子,但自問對東旭也沒得說,完全當自己親生兒子扶持。按理來說,以後自己百年,孝子摔盆打碗,也是有東旭一份的。
當然,這大半輩子的積蓄,也是有東旭一份的。
易雲平端起茶缸子喝了一口微微發苦的茶水,輕笑一聲緩緩開口:
“叔,您當初選賈東旭當徒弟,想必也有自己的考量,但現實您也看見了。”
“賈東旭是賈章氏一手帶大的,到目前來說,我真沒發現賈章氏身上有什麼可取的地方。”
“賈東旭一點不落地遺傳了他媽,自私、貪婪、是非不分,沒有半分進取心,再加上取了那麼個心思深處的老婆,這樣的一家人,您指望著他們以後給您和我嬸子養老?”
“我說句不好聽的,這也就是您現在是廠裡的八級工,又有兩間房子,每個月還給他們家貼補不少。等您以後退休了,沒用了,人家把您手裡的錢騙走了,兩家的情分也就到此為止了。”
易忠海聽自己侄子這麼說,雖然很想反駁一句:東旭不是你說的那樣的人。
甚至,在聽到這些話的時候,易忠海的本能反應是雲平怕自己更看重東旭而忽略了他。
可是,易忠海嘴唇動了又動,絞儘腦汁地想了老半天,發現侄子這話說的,好像一點兒沒錯!
這幾年,東旭什麼樣他不是看不見,隻不過總是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東旭還年輕,經曆的事情還少等等。
時間長了,或許他自己都信了!
可是,今天聽雲平這麼赤裸裸地把這些事情一股腦兒的說出來,易忠海再也沒辦法自欺欺人了。
易雲平看了自己叔叔一眼,繼續說道:
“叔,要我說,您要真想找個徒弟,就換個人選,家庭條件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要考慮人品。”
“我知道,老一輩經常說教會徒弟,餓死師父。但是還有句話是這麼說的,師父領進門,修行靠個人。”
“軋鋼廠乃至整個四九城,軋鋼廠也不少,但是一共有幾個八級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