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那我且在這裡班門弄斧了!”楊崇武說“‘江漢朝宗’是一個成語。它出自於是大禹所著的華夏區域地理著作《尚書·禹貢》。原文是‘江漢朝宗於海’,意思是說長江和漢水最終都彙入了大海。”
“這個誰不知道?”王大牙沒好氣地說“百川異源而皆歸於海嘛!”
“對!”楊崇武又一次肯定了王大牙的說法,“表麵上就是這麼個意思!”
“但是,‘江漢朝宗’自古以來就有另外一個寓意。在古時候,這四個字象征著天下各路諸侯皆要朝見天子;而現在,這四個字則象征著大勢所趨,人心所向!”
這一下大家全都明白了。
楊崇武旁征博引地說了一大通,其目的是要證明自己號召大家上山扯大旗做土匪不是一時衝動,而是時勢所迫,大勢所趨,人心所向,是師出有名的正義之舉。
誰都明白你高祖楊崇武實際上是自己過不了自己心裡的那一關。
他也不願意當土匪。
雖然他先是跟隨著天王洪秀全,後因政見不同又離開天王跟隨了義王石達開,和他們一起做了義軍,發起了反抗清朝當局的武裝起義,但最後天王洪秀全、東王楊秀清、西王蕭朝貴、南王馮雲山、北王魏昌輝、義王石達開這六位太平天國的“大王”門,兩位被殘忍地淩遲而死,其他四位也無一善終。
成者為王,敗者為寇,他們於是被稱之為“叛軍”甚至是意欲竊國的“賊寇”,被清兵四處圍剿追殺,如喪家之犬四處東躲西藏,惶惶不可終日。
這段“賊寇”的經曆,讓他發自內心地排斥“寇”這個字。
所以,他得為自己同時也是為兄弟們上太平山落草為寇找到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和內心坦然地的說辭。
說白了,就是既想當婊子又要立牌坊。
王大牙不由得在內心佩服起眼前這個讓自己傾家蕩產的家夥了。
但他依然滿臉疑惑地說道“說句楊老大你不愛聽的話。你們上到太平山,是人間正道也好,落草為寇也罷,畢竟都是做回了老本行。”
“而我王立本自幼便生長在一馬平川的江漢平原,就像黃鶴樓那麼高一點的樓我爬起來都費勁,氣喘籲籲的,想必那高聳入雲亂石嶙峋荊棘密布的太平山,我更是爬它不動!”
“更何況還拖帶著體弱多病的婆娘以及兩個羸弱的女兒!”
“再者說了,我這麼大的年紀了,就連一隻雞、一條魚都沒有宰過,你把我弄去太平山又能作甚?”
王大牙不無擔憂地說道。
“哈哈哈哈!”
楊崇武仰天大笑,頗有些得意地對著滿臉疑惑的王大牙說,“立本呀!你可能想不到吧!我之所以能冒出這個想法來,全部都是因為有你的存在和參與呀!”
“此話何意?”王大牙愈加困惑。
立本,雖然說你整日生活工作在繁華的大漢口大碼頭,但是你每天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呆在哺恩堂裡,對著你那大算盤,扒拉著算盤珠,合計著你賺了多少錢。
但是,天下之事你卻有所不知呀!
這些年來,我泱泱華夏,群雄四起,畫地為界,各據一方,以至於戰事頻繁,狼煙四起,沃野撂荒。
現實的狀況就是活生生的“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由於被戰爭拖累,許多人不得不背井離鄉,逃命天涯。
你每天都在碼頭上,哪怕就是在你的哺恩堂裡,你見到過的那些四處逃亂逃荒的人還少嗎?
但這些人在那些雖然繁華實則冷漠的城市裡根本就沒有立足之地!
他們得活下去是不是呀?
他們的當務之急、他們的基本需求就隻剩下了有口吃的就行!
王老板你當初也是遭受過滅頂之水災的人吧?!你應該能夠了解這個中滋味吧?
既然在城市裡討不到吃的,還時時刻刻要受人蔑視、唾棄、打罵甚至是性命不保,那麼,他們能去哪裡?
這個問題我原本也沒有想到。
直到這幾年我從漢口沿漢江而上再往堵河做沿途的貨運生意時,才無意間發現,一批又一批的人,托兒帶母,攜家私細軟,都在往這了無人煙的神農架深山裡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