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財伯當過兵,在朝鮮戰場上與美國鬼子硬碰硬刺刀拚刺刀時眼睛皮子都不帶眨一下的,但若是看到有哪個人一哭泣,他的心立馬就軟和了起來。
他也一屁股坐在了薛老漢旁邊的地上,伸出一隻胳膊攬住他的肩膀,掏出一支煙燃上,雙眼平視著遠方,心平氣和地對薛老漢說,“老薛啊!我知道你這麼多年來過得不容易!”
做思想工作,忠財伯得到了當年連隊指導員的真傳,那還是有一套的。
“你看,咱們老薛家,那可是自打唐朝以來就統治著咱三姓寨的王公貴族啊!哪個不是錦衣玉食,三妻四妾的啊?!”
薛老漢沒有說話,也沒有什麼感慨,家族的那些過往早就被他遺忘得差不多了,他心裡其實正在揣測隊長會如何處理他薅羊毛這件事情。
“哪怕就是你那時運最不濟的祖父薛三爺,前前後後也娶了三個老婆。”忠財伯一邊吞雲吐霧地回憶,一邊又抽出一支香煙來遞給薛老漢。
薛老漢擺了擺手,沒有接。
他這會兒根本沒有心思抽煙,他隻是想讓隊長給他來個痛快的,不要在這裡扯七扯八地讓他受煎熬。
“到了你父親他們那一輩,薛家都還有七八個男丁,可是到了你這一輩,咱薛家就隻有你這一個男丁了,也算是皮脈吊千斤,責任重大!”
薛家的曆史三姓寨所有上了年紀的人都是門兒清,作為大隊支書的忠財伯自然也不例外。
“好在有政府的照顧和幫助,讓你和朱家二小姐結了婚,雖然她也是一個‘黑五類’。”
忠財伯他們那一代人幾乎沒有人不認識、不仰慕朱家二小姐的,但卻沒有一個人有那個膽量去迎娶這個出身不好的女人。
直到她快三十歲時,才在政府工作人員的幫助下與同樣出身不好的薛老漢結了婚,婚後第三年,在生產薛啟瑞的父親時,難產走掉了.......
“朱家嫂子雖然走得早,但好歹也給你們薛家留下了根兒,而且現在你都有好幾個孫子孫女了,多好啊!”忠財伯做了半天的鋪墊,終於準備講關鍵的問題了。
“你看這麼多年來,你一直都為朱家嫂子守身如玉,從來都不在外麵沾花惹草,村子裡的人們也都很敬重你,過年時請你寫春聯,結婚時請你寫請帖,生產隊還請你寫標語.....”
“眼看著孩子們都長大懂事兒了,你看你,怎麼就守不住了呢?”忠財伯巧妙地進入到了談話的主題,“男人嘛,守不住了也情有可原,更何況你還是一個身強力壯的正常男人。但你有需求完全可以給我們這些老兄弟們講講嘛!何必要私下裡做出那麼齷齪的事兒呢?”
薛老漢實在是聽不太懂忠財隊長在說些什麼,納悶兒地看了他一眼。
“你要是早點給我們說了,新華大隊背架子溝裡麵就有一個合適的女人。她才剛過五十歲,身子骨硬朗結實,又沒有生產過,一個人守寡過了好多年了!你看,和你多合適啊!”
薛老漢終於聽明白了,忠財隊長這是準備給他做媒找老伴兒啊!
“打住吧!”薛老漢生氣的說,“誰願意找誰去找去!彆拿我說話。”
“我薛家雖然沒落了,但鮮廉寡恥我還是懂得到的!”他驕傲地說道。
“你既然懂得鮮廉寡恥,那為什麼還要去糟蹋那些可憐的羊兒們?”忠財伯一不小心終於把這句話給噴了出來。
“什麼?!”薛老漢像個彈簧一樣從地上彈了起來,“你剛才說什麼?糟蹋羊兒們?”
“呀、呀呀呀!我就知道你不會承認。快彆在那兒裝無辜了!”忠財伯鄙視地說,“你有沒有乾那些事情難道你自己不知道!”
“不知道!我乾什麼事了?!”薛老漢隻感覺自己的天靈蓋都快要氣爆炸了,“哪怕你是隊長,今天不把這事兒給我說清楚我絕不放過你!!”
“都有人看見了!好幾個人看見的,你還不想承認?”忠財伯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