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燃推開門進來的時候,門口又響起了一陣脆亮的風鈴聲。
他抬頭看了一眼,一長串的貝殼風鈴被掛在了門框頂上,開門的時候風灌進來,晃了半天都沒停。
出門的時候還沒有呢。
老路聽見動靜抬頭看了一眼,隨後解釋道:“上午收拾東西的時候翻著去年一塊出海上島撿的貝殼,堆在一塊兒跟破爛似的,我就讓莊仲給鑽了幾個孔拿魚線給串一塊了,是不是挺好看的?還省的上早市再去倒騰一個了。”
周燃愣了一下,想起是去年夏天幾個人一塊出的海,吃的海鮮烤肉,喝的涼啤酒,還拿貝殼海螺忽悠小孩玩了。
“啊。”周燃後知後覺的應了一聲。
他嗓子低啞的厲害,語氣也沉,老路聽出不對勁抬頭打量著他。
“讓你出門買個東西跑了一天,”老路問,“框呢?”
“框…什麼框?”
“相框啊!”老路拿起收銀台上的相框敲了敲,“腿兒,折了,讓你出去買的。”
周燃盯著相框看了幾秒,恍惚地移開視線:“忘了。”
“忘了?”老路愣了一下,“你奔著買框去的你給忘了?”
老路眼神毒,周燃一個眼神都藏不住就被他察覺出了不對。
“周燃,你是不是有事啊?”
周燃搓了把臉:“我能有什麼事。”
洗手間水龍頭被抬開,周燃也顧不得等熱水了,捧著冷水就往臉上潑。
冰冷的水打濕了棉服的袖口,順著胳膊一路往裡淌,周燃能感覺到自己的牙齒都在打顫。
“出門一天你空著手回來的還說沒事,”老路站在洗手間門口抱著手看著周燃,“周燃,你這狀態不對。”
洗手間的水聲嘩嘩直淌,順著水管一路往下走,咕咚咕咚的,吵得周燃心躁。
他呼出一口氣抬頭看著鏡子,撐在洗手台的胳膊也有點發酸。
“我把水草…”周燃艱難開口,“送走了。”
老路抱著手的動作一僵,等了三四秒才反應過來:“送哪去了?”
“她媽那。”
“這麼大的事你他媽怎麼不說啊!”
老路的嗓門不算小,夏眠在樓上聽見動靜就跑了下來。
周燃被他堵在洗手間裡,門口就那麼點地方,倆人擠在狹窄的門框那麵對麵,能感覺到周燃的氣勢都頹了下去。
“她媽跟我要人,我答應她過完這年就把水草給她送回去……”
“誰他媽跟你年過完了?”老路壓著聲音罵他,“你他媽打小活了二十來年,誰教的你年初三就算過完年了!”
他轉身去沙發上拿起外套就往身上套:“周燃我跟你說這事兒你真過了!”
三兩句的話,夏眠全聽明白了。
周燃靠在門框上:“不用去了,人在車站走的,估計都上車了。”
老路穿衣服的動作停了,他低罵了一聲,利索地拉上拉鏈。
“我能怎麼辦?”周燃低著頭問,“她媽跪地上跟我要人,你讓我怎麼辦?”
“沒人讓你怎麼辦!”老路喊了一嗓子,“她媽來要人誰也不能真攔著不放,但你至少要跟我們商量商量吧,哪怕就是招呼一聲呢!”
老路指著自己指著夏眠說:“今兒站這的沒站這的,哪個沒把水草當自己親妹妹啊,你有把我們當回事嗎?這麼大的事你藏著掖著等人送走了你才說,你想過你家老太太嗎?六七十歲的老太太天天照顧個小姑娘當自己親外孫女一樣跟屁股後麵伺候,你說把人送走就送走了,你想過怎麼跟老太太交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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