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法密林內,縈繞著暗淡金光。
靡靡誦經聲回蕩,莊嚴之中,卻又透著奇詭。
空空大師雙手合十,始終閉目,徑直前行,口中誦經,卻如入無人之境。
前路一切,人至而分。
每當他的腳落到地麵金芒之上,便會腳下生蓮,漣漪擴散。
而潛藏在暗處的趙破虜,此刻渾身都在顫抖,臉色煞白,氣喘籲籲。
身為布陣者,他本身與“八陣圖”相連,才能做到如臂指使,如今空空大師肆意前行,每一步落到金芒之上,都會對他造成巨大的衝擊傷害。
這樣的傷害,哪怕趙破虜自己都不曾預料到。
此刻癱坐在地上,趙破虜整個人都惶恐不安。
不遠處徑直前行,口誦佛經的空空大師,猶如九幽地獄爬出的死神,浩蕩威壓,讓趙破虜絕望無助。
胸前,早已經染滿鮮血。
空氣中都彌散著濃濃血腥味。
趙破虜身體顫抖著,口中鮮血不停湧出,可他的雙手卻死死地握拳,緊咬著牙,不讓自己痛苦出聲。
“不能讓他進去,不能讓他進去……”
黑暗中,趙破虜的雙眸卻是決絕堅定,精芒熠熠。
“所有人的安全,都在我手裡,死……也不能讓這老禿驢走出八陣圖!”
趙破虜狠咬著牙,空白的腦海僅剩一個執念。
他緩緩地抬起雙手,可此刻被陣法反噬衝擊著,讓他這簡單的抬手動作,都變得極為艱難。
好似雙手灌鉛,重若千鈞,緩慢得猶如龜速,卻不曾停頓一分。
“施主,如此不惜命嗎?”
“螻蟻尚且偷生,遑論人?”
不遠處,空空大師平靜的詢問聲傳來。
趙破虜緩緩地扯起嘴角,輕蔑一笑。
這一笑,口中的鮮血再次宣泄而出。
空白的腦海中,浮現出童年時的一幕幕,黑白,悲慘,如同死狗。
他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狗……也有狗的執念!”
啪!
趙破虜的雙手猛然合在一起。
“師父……助我!”
然而。
“蚍蜉撼樹,米粒與皓月爭輝,阿彌陀佛!”
嗡!
空空大師腳下再度落到了一條金芒之上。
刹那間。
腳下生蓮,金光擴散。
隻是與之前不同,這一次,金光卻好似有靈一般,隨著空空大師僧袍鼓動,氣勁四散,竟是席卷而上,環繞空空大師。
本就寶相莊嚴,不怒自威的空空大師,在被金光籠罩的瞬間,氣勢再度轟然暴漲,猶如威威大佛降世。
“噗!”
暗中,剛將雙手合在一起的趙破虜身軀猛地一震,直接倒在了地上。
痛!
五臟六腑,寸寸皮肉,儘皆傳來了針刺火燒的巨痛。
這急劇暴漲的巨痛,讓趙破虜瞬間陷入了恍惚之中,胸膛劇烈起伏,口鼻中發出猶如扯風箱一般的聲音。
“今晚……真的要死了嗎?”
恍惚彌留,趙破虜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念頭。
但念頭一出現,便被他僅存的理智,強壓而下。
他緩緩抬頭,麵龐蒼白染血,決絕雙目仿佛能透過層層疊疊的樹葉,仰望到星空。
“啊!”
趙破虜用儘了所有力氣,仰天發出了一聲衝霄裂帛的尖叫聲。
擋不住!
那就提醒東哥他們跑!
隻要他們安然無恙,這條命……值了!
當聲音衝霄之際,趙破虜染血的嘴角卻是浮現出一抹欣然笑意。
“我趙破虜……這條賤命,值幾個錢啊?”
一念至此,趙破虜意識消散,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血泊中,暈死過去。
“嗯?!”
正徑直朝外走去的空空大師,終於頓住了腳步,雙眸緩緩睜開,詭異的是,兩顆漆黑的瞳孔,此刻竟是隱隱有兩圈金色光環的存在。
隻是這詭異一幕,眨眼即逝。
遲疑一秒。
空空大師終於放下了合十的雙手,轉了方向,徑直朝趙破虜所在走去。
“阿彌陀佛,師父是狠人,徒弟也夠狠,可惜貧僧這個老實人,麵對狠人,隻能受委屈咯……”
書房內。
陳東和龍老終於處理完事務。
揉了揉發脹的鼻梁,陳東看向椅子上裹著毯子已經熟睡的顧清影,溫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