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罡挺直了脊背,眼中重新煥發出光芒。
從信仰圖騰大軍登上戰場,廝殺軍團的時候。
他這位百族魁首,萬軍元帥,就已經名存死亡。
天下禁錮。
百族聯軍們隻能如同草芥般,立在原地,等待屠刀降臨。
而他,是氣勁之上,並不曾被禁錮。
但戰場上的一切,已經失控,光憑他一個人,根本無力回天。
他所能做的,隻能是如同一具行屍走肉般,癱坐在椅子上,看著戰場和天路上發生的一切。
這一場大戰,他信心滿滿,豪氣衝霄。
可天狼,卻用實際行動,告訴了他,他在大戰之初的那些想法,到底有多麼可笑。
他隻能看著,再沒有其他辦法。
而現在,天狼的一聲悲痛狼嘯,對他而言卻如同天籟。
當惜星做出那個決定時,他也是無比讚同。
現在這一聲悲痛慘嘯,對他而言,就是最好的回報。
魁罡忍不住調整了一下坐姿,讓自己儘可能的舒服一點,半邊身子斜依在椅子上,玩味看戲般,靜靜地欣賞著天路上天狼接下來要承受的一切。
“問心”來的太快。
猝不及防,突然而至。
即使黑袍天狼一直在小心提防,卻也難以支撐。
沒有驚天動地的糾纏僵持,也沒有勢如破竹的“問心”過程。
從蒼涼鐘聲響起,到狼嘯,再到黑袍天狼跪下,問出“何為信仰”時,前後不過兩秒鐘的時間。
此刻。
黑袍天狼單膝跪地,渾身顫抖,口鼻中發出如同扯風箱一般的聲音。
它沒有像崔聞道和張春秋那般,“問心”一開始,就如同瘋子一般,一遍遍的呢喃囈語。
在問出一句後。
它便陷入沉默,如同一潭死水。
血氣籠罩下,它周身黑袍垂落地麵,與周遭掀起的狂風,顯得格格不入。
而它身體也顫抖的越發厲害,口鼻中的呼吸聲,也越來越急促粗重。
甚至很快,就連頭頂血氣畫卷上,那頭十米大小的血狼虛影,也顫抖起來。
狼嘯嗚咽,帶著無比的痛苦。
似乎黑袍天狼在進入“問心”的瞬間,殘存的理智在知曉自己的“問心”是“何為信仰”的時候,就已經知曉了自己最終的結局。
所以,現在的沉默,就像是已經放棄。
正如魁罡所說的“背離百姓的信仰,終究被百姓背離”。
它是信仰,是存在數千年的信仰。
它熬死了很多信仰,也戰勝了很多信仰,因為麾下的信眾,它才有了如今的信仰地位。
可當它背離百姓,舍棄百族百姓的那一刻起,它就已經背離了它的生存軌跡。
何為信仰?
這簡單四個字,對它而言,就是最大的嘲諷。
它都已經背離了自己的信眾,身為信仰圖騰,再被問及“何為信仰”的時候,又怎麼還能去自證?
證無可證!
殺人誅心!
魁罡不知道黑袍天狼正在經曆什麼,但說出的話,對黑袍天狼現在的處境,就是最好的總結。
“何為信仰?”
正朝前走的古蒼月悚然一驚,駭然止步,回頭驚惶的看著黑袍天狼。
完了!
這是他腦海中唯一的念頭。
身為信仰,已經背離了信眾,現在又要自證“何為信仰”,這就是必死局!
崔聞道和張春秋的處境凶險,一個一步成聖後,傳道殞命,一個是龜息欺天,但終究還是有“過”的可能性。
而現在,黑袍天狼就是必死局!
“會用出底牌了吧?”
古蒼月在短暫驚惶後,卻是如釋重負,看著黑袍天狼,眼睛不禁眯了眯,閃過一絲陰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