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子一打簾,所有人目光齊刷刷看過來。
尤其有三道不怎麼友善的,盯得崔令鳶頭皮發麻,略微緊張。
好在嫁過來之前,崔令鳶已經了解過寧國府的基本情況了,昨晚沈晏又為她講了一遍,是以她按座位次序認起人來毫無壓力,這會恭恭敬敬向主位上二老敬茶。
見她禮數周全挑不出錯,寧國公夫人臉色稍好了些。
但仍挑剔鎮北侯府變卦一事,便沒打算立馬接過她奉的茶。
正張嘴,準備訓誡幾句,一旁的寧國公卻沒注意到她的神色,已自顧自伸手接了茶,樂嗬嗬地誇讚二人郎才女貌,珠聯璧合,日後定要相敬如賓雲雲。
這就顯得她這個婆母刁難人一樣!
寧國公夫人皺眉,什麼話也沒說,接了那茶,氣得再沒給寧國公半分眼神。
過了這第一關,平輩之間的見禮就簡單多了。
大房二房挨次給了紅包,又輪到崔令鳶將提前準備好給小輩們的禮物拿出來分發。
老大沈佶與夫人薑氏成婚十餘載,他倆隻有一個女兒沈蕙,下麵是庶子女。
薑氏倒是抱了一個姨娘難產的庶子在膝下養著,那孩子又是打娘胎帶出來的體弱,這兩天有些暑熱,就沒出來。
老二沈薦與夫人徐氏迄今成親也七八年了,底下一對雙胎女兒沈蘊、沈菁,一個小兒子沈冶,倒是沒有庶子女。
沈蕙今年也十三歲了,正是形成價值觀的年紀,剛才不友善的目光裡就有她的份。
她自小便被薑氏教導女子需得端莊,被時下審美荼毒得厲害,對父親那些個長相妖媚的妾室很看不上。
又常在祖母膝下侍奉,知道祖母這些時日一直為心三叔的親事而煩,因此義憤填膺。
最主要還是與她交好的那些個貴女,年紀稍長些的也開始議親了,還有向她打聽她三叔的。從前她還做過手帕交嫁給她三叔,兩人日日都能見麵說話體己玩耍的夢呢。
沈蕙也致力於在祖母麵前將好友介紹給三叔,誰料鎮北侯府一下把她的夢給打碎了。
所以其實不管是崔二娘還是崔三娘嫁過來,她都不大高興,隻是覺得非得選一個,還不如崔令窈罷了。
今日見了崔令鳶,被那耀眼的紅一灼,沈蕙先是被震住了,然後便忍不住撇嘴,心道果然一副上不得台麵的樣子。
接過崔令鳶遞過來的見麵禮,見小小薄薄一個盒子,拿著輕飄的,便知裝不了什麼好東西。
她暗道小家子氣,拆也不拆,隻敷衍地道了聲謝。
倒是二房所出的幾個孩子年紀還小,不懂得看大人臉色,隻知道收到禮物很高興,立馬拆開來看,見是一盒她們從來沒見過的精致糕點。
小孩子最貪吃了,若是崔令鳶送個首飾衣料什麼的她們反倒沒有興趣,大約回去就拋到腦後了。
“好漂亮的糕啊!”
“阿娘,我想吃一個!”
“吃吧。”二嫂徐氏溫柔笑笑,見了那叫不出名字的糕點,也起了好奇,“這是什麼糕點?從前竟沒見過呢。”
崔令鳶抿著嘴笑“雪粉團子,有好幾個口味呢,二嫂也嘗嘗吧?”
徐氏身邊年紀最小的二郎沈冶此刻也貼心地將手裡的團子遞過去一枚。
徐氏接過,仔細端詳。
這雪粉團子外表玲瓏可愛,小小團團一個,潔白勝雪,隱約透出內裡淡粉淡黃色的餡兒,倒很符合這名字。
其他人這會都注意著她的動作,徐氏很注意形象地輕咬一口,軟糯的表皮陷了下去,裡麵的餡心又很綿密,是甜的,帶著一絲冰涼,似乎剛從冰窖裡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