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入皇城,其他公署官員好奇打量目光實在難以忽視,沈祉單手勒馬,將韁繩遞給一旁的小內侍牽去馬棚拴好喂馬。
內侍的目光亦不可避免地落在了他包紮吊起的左臂上。
對麵雖是新科進士,恩寵無限,然沈祉雖隻上任三日,已是人人交口稱讚的穩妥溫和。
小內侍也不怕他,笑問“誒喲,沈主事這是怎的了?不當心?”
沈祉歉意頷首“某左手不便,勞煩公公替某飲,馬了。”
小內侍殷勤點頭,“得嘞,您忙去吧!”
這一路好奇打量的目光不少,卻還不算得什麼,一踏入廨房,才是真真正正的各種複雜難掩的目光隱藏在打量之下。
有幸災樂禍的、有趁機看熱鬨的、有暢快的、有揶揄的……唯有宋玨張了張嘴,拉著他那隻好手走到一邊,悄聲問“沈兄,你昨夜去哪兒了?我回來不見你,便回了廂房……”
沈祉搖頭,還未說什麼,黃侍郎便帶著些笑意走過來,故意拍了拍他受傷的那一側胳膊,調侃道
“示維啊,你啊……叫我怎麼說你好呢?在席上裝得那樣正人君子,沒想到原是不好意思!日後大可不必這般見外,咱們隔壁不就有空廂房嘛!”
“你要是誠心和我說說,這傷不就沒必要受了麼?”
這話半嘲諷半威脅,用開玩笑的語氣說出來,黃侍郎顯然心情大好,笑眯眯眼。
主心骨一來,方才各含心思的眾人頓時哄笑起來。
沈祉臉色有點難看,僵硬著點頭。
宋玨有些看不下去了,溫聲道“沈兄不是失禮的人,昨夜定是事出有因,才會突然離席。”
黃侍郎笑著看他一眼,“你們年輕人,關係好,心意也相通。”
宋玨不喜歡他這語氣,然對方是上司,他雖是駙馬,到底還沒大婚,哪裡真的好用身份壓人?
沈祉任他們奚落,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後竟直接起身,拂袖而走。
黃侍郎“嗬嗬”笑著,“你們看,年輕人臉皮薄,說兩句就受不了了。”
衝動啊,衝動好啊,就怕他不衝動。
今兒他拂袖而走,下午禦史該就知道了,讓聖人看看他張憲選的什麼玩意兒。
整個刑部,竟然隻有宋玨臉上露出一絲擔憂。
……
沈祉出了門,此時正是官員上值的“高峰期”,皇城中人來人往,看清他臉上怒容,無不驚訝。
不必到下午,才半上午,就傳進了宮城。
此時早朝已經結束了,要等彈劾,也得明日,倒是讓進宮尋皇嫂說話的華陽長公主也聽了一耳朵。
傳到後宮的時候,已經演變成了沈祉傷勢狼狽,黃侍郎好心關懷,沈祉當眾頂撞上峰,又無故曠值。
內侍為了哄皇後跟長公主開心,將那場麵學得活靈活現,有過之而無不及。
皇後聽得連連皺眉。
這黃侍郎不是個好東西她知道,曾經黃侍郎的夫人借著太子生辰的名頭往東宮送禮,偷偷往賀禮中塞了一箱子的金錠子,其人貪婪自私,然而,
“這新科進士原先瞧著是個沉穩的,怎麼傳出這樣醜聞?”
知道內情的華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