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龐大的令人生怖的妖氣，浮現在玄蒼身後。
玄蒼心一驚，猛地回頭，隻見那巨大的紫色葫蘆上，赫然站著一個中年男子，懷中抱著一個繈褓。而在他旁邊，是一個小女孩昏睡著。
他張了張嘴，滿臉的驚訝，突然反應過來，在空中行了一禮，戰戰兢兢得說道“不……不知……瓊刃長老大駕光臨，小的實在是……有失遠迎……”
瓊刃看了看玄蒼，又看向下麵的玄冥真人，看著他的樣子，令瓊刃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玄冥真人嘴角抽了抽，隨後突然下跪行禮道“玄冥見過長老！”
巨大的葫蘆突然消失不見，轉眼間，那葫蘆已經出現在玄冥真人的身邊。
待得瓊刃將繈褓放下，緩緩地從葫蘆上走了下來，左右看著這孌城內的景象。
四處破敗，滿眼皆是死屍。
“你……現在還是那個姓白的小子嗎？”瓊刃定睛看著玄冥，開口問道。
玄冥真人行了一禮，畢恭畢敬得道“回長老，屬下現在是白無非。楚師弟已經在休息了。”
“哦。”瓊刃眼神複雜得看著玄冥。
江菱身受重傷，但是神智還算清醒，聽到那邊幾個人的對話，心中的絕望更甚。原本方才那一下，她以為自己必死了，卻不曾想一股力量將自己推了一把，誰知這力量竟然是那渾身散發著巨大妖氣的人釋放的。也不知他們將要做些什麼，但是無論怎麼樣，自己這一遭，定是逃不過了。
她低頭看著懷中氣若遊絲的楚千行，心中無比悔恨，數滴眼淚滴落在楚千行的臉上，口中啜泣“對不起……師兄……”
玄冥聽到這邊江菱的聲音，拱手朝著瓊刃問道“長老素來是不問人間之事，怎麼突然來到這裡，又救下了那個青靈派的女人。”
瓊刃看了看那邊江菱，平靜的臉上似乎浮現出了一絲彆樣的神色，他轉過頭，又忍不住看了看她道“本座隻是覺得……那女子有些像本座的女兒罷了。”
玄冥麵不改色，隻是拱手繼續說道“是屬下僭越了。長老若是喜歡，屬下可以將她的神之力淨化，也算是送給長老一份禮。”
江菱聽到這話，麵色一驚。
瓊刃淡淡道“那倒不必了。”
他看著麵前這個玄冥真人，隻覺得不可思議，但是又不好表露出來。而玄冥真人卻是一副繼續等他說話的樣子，全然沒有絲毫動靜。
“怎麼？你很為難嗎？”半晌，瓊刃說道。
“是的，屬下覺得，要麼殺了，要麼淨化了她。畢竟他們是青靈派的人，如若放她回去……”
“哦？你怕了？”
“不，屬下倒是不怕。隻是楚師弟不太樂意。”
“為什麼？你們不是已經運轉這萬魂陣一天一夜了，難道還是忌憚青靈派嗎？”
玄冥真人抬起頭，他的麵色有些蒼白。突然，他好似神經錯亂了一般，麵目變得猙獰起來，開口大聲道“青靈派本尊遲早都是要鏟除的！隻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
瓊刃眯起眼睛道“想必，你就是白無非口中的楚師弟了吧。”
玄冥真人沒有否認，他扭了扭脖子，似乎還在調整。
“你和白無非公用玄冥真人這一個身體，倒也是奇特。”瓊刃道，“不過，你們既然已經如此了，何不合二為一，也省的麻煩了。”
“不行。白師兄不肯，本尊也沒辦法！”
瓊刃麵露笑容，是一種極為嘲諷的笑容，打量著眼前顯得無比古怪的玄冥真人“我突然很好奇，當初是你吸收了白無非，還是白無非向你下的手？”
玄冥真人的麵色突然平靜下來，瓊刃看他的臉色，知道這是白無非又回來了，隻聽他說道“不。長老你常年居住於地下宮殿，教內發生了很多事情。其實說起來，我現在也不完全是白無非了。”
“我能看的出來。”
“不知您還記得，當年雲遊血洗玄冥教？”玄冥真人躬身說道。
“當然記得。那次之後你來求我，我便將攝神咒傳給了你。”
“是的……”玄冥真人直起身來，他緩緩地踱了一步，似乎是在回憶當年之事，“屬下當時隻有不足百年的功力，自知完全不是雲遊的對手……即便是屬下再修行幾百年，哪怕屬下能活到那個時候，也根本敵不過他。”
“哦。”
“您傳給屬下攝神咒之後，屬下便開始廣招門徒，吸取了他們的神之力。但是一開始的時候，由於屬下修為不足，吸收了幾個過於強大的神之力，便將屬下同化了。”
“同化了？”瓊刃道。
“對，同化了。”玄冥真人閉上眼睛道，“後來好在屬下本身的神之力還是強於他們的，所以沒有完全丟掉我自己。但是與此同時我也意識到了，攝神咒風險確實很大。”
“你這麼說我就明白了。此乃我夢魔一族的法術，當年傳給你的時候我不就告訴你了嗎。切不可吸收神之力太強的人。”
玄冥真人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所以從那以後，便很少吸收修仙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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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這樣。”瓊刃冷笑一聲，“難怪多年前，玄冥教四處抓壯丁。聽說還有很多孩子也被你吸收了？”
“不錯。凡人，尤其是凡人的孩子，神之力非常純粹，吸收起來幾乎沒有副作用。”玄冥真人頓了頓，“但是隨著屬下吸收的孩子越來越多，直到修為達到百年以上，便幾乎沒有增長過了。”
“那是自然。以你現在六百年的修為，凡人的這些微乎其微的神之力，如杯水車薪一般。”
玄冥真人微微點點頭道“不過，即便如此，屬下的修為還是靠著這整個孌城，提升了近四百年。”
瓊刃微皺了下眉頭，隨後笑道“那你吸收了多少人？”
“白無非”平靜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意，他開口道“上萬容器。”
說完這話，瓊刃終於有些忍不住“上萬個？你不怕‘自己’徹底被吞噬了？”
“白無非”有些得意，微微搖了搖頭“非也。屬下參考青靈派的紫霄陣，結合長老傳授的攝神咒，自創了這個萬魂陣。在容器的神之力進入到陣法之中之時，就會被添加標記。”
“標記？”
“白無非”點了點頭道“沒錯。隻要有這層標記，屬下便可以不讓這些容器的神之力進入神海，隻作為神之力使用。”
瓊刃有些吃驚得道“原來如此……”他想了想，而後道，“所以，你不願和你那位楚師弟同化，就是為這個萬魂陣做準備？”
“白無非”笑了笑，俯身稱讚道“長老說的一點不錯。當年陰差陽錯，將楚師弟吸收。屬下曾後悔不已。但不曾想，也許為的就是這一天。如今我倆各負責一半神海。即便是休息，也得輪番休息。而醒著的那個人，便得提防著，不讓那些容器的神之力進入神海。若是二人都醒著，便要將這些神之力都淨化。若是不小心把沒有淨化的神之力放進神海了，那可就麻煩了。”
瓊刃看著眼前的玄冥真人，這個人如今已經令他捉摸不透。他轉而笑了起來“哈哈，真是聰明啊，竟能想出這樣的辦法。”
玄冥真人略微低頭笑道“若不是當年長老傳我攝魂咒，哪來的今日的萬魂陣呢？屬下的這點小聰明，與長老的大智慧相比，實在是不值一提。”
瓊刃收起笑容，目不轉睛得盯著玄冥真人，口中緩緩說道“你可知，當年我究竟為何要傳你攝神咒？”
玄冥真人接觸到瓊刃的眼神，不由得低下了頭，開口道“屬下知道。是為了向雲遊報仇。”
“既然如此，雲遊早已隕落，大仇已然得報……”瓊刃緩緩道，“本座想要問你，為何又有今日的萬魂陣一說？”
玄冥真人顯然是早已料到瓊刃會這麼問，心中的答案脫口而出“自然是為了替長老報更大的仇。”
“哦？你說說看。”
“長老的事屬下記得萬分清楚。當年夢魔一族被滅族，長老危難之際，與屬下同行多年。這份血海深仇，屬下斷不能忘。雲遊雖死，但仙人仍在。屬下定不負長老所願，繼續積蓄力量，直到將仙人一脈徹底鏟除，方才罷休！”玄冥真人斬釘截鐵得說道。
“好……”瓊刃點點頭，“不過我看，這並非你全部心思吧。”
玄冥真人呼出一口氣，似乎下定了決心一般點點頭“長老，屬下與您開誠布公。實不相瞞，屬下確實是想提升自己的實力。而且，屬下為這萬魂陣，已經布局了十幾年……可惜雲遊竟被蛇妖殺死，否則，屬下定要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本座相信你說的。”瓊刃閉上眼想了想道，“不過雲遊死得其所，若不是他放棄飛升機會，陽壽已儘，蛇妖怎會是他的對手。”
玄冥真人冷笑一聲道“嗬，若是真讓他飛升，即便是屬下現在的功力，也難是他的對手。說起來，一切還要感謝長老您的女兒……”
“你說什麼！”瓊刃冷眼對之，眼神充滿了殺氣。
玄冥一愣，連忙低頭道“屬下失言！罪該萬死！請長老恕罪！”
瓊刃上前一步，一把將玄冥提起，目露凶光著道，“彆說你現在六百年的修為，即便是千年修為，本座要殺你，也不費吹灰之力！”
玄冥冷汗連連，他自知不是瓊刃的對手，連忙道“長老……屬下知錯，求長老放過屬下！”
“哼！”瓊刃將玄冥摔下，冷冷說道，“以後再敢如此造次，休怪本座無情！”
“是……”玄冥真人俯首道。
瓊刃捏了捏拳頭，隨後呼出一口氣。他看了看眼前跪著的玄冥真人，隨後開口道“方才，有沒有見到那個女人？”
玄冥真人抬頭，有些困惑“那個女人？”隨後他左右思索了會後道，“長老您說的，是不是那個會使神之刃的女人？”
瓊刃點頭道“不錯。神之刃和固神決，都是我傳給她的。”
“啊……”玄冥真人連忙叩首道，“屬下該死，屬下萬萬沒想到，她居然是長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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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瓊刃看了看他，“你將她殺了？”
玄冥真人連忙道“不不，屬下沒有。和她交手的是玄蒼的人，屬下當時還在全力吸收萬魂陣。”
瓊刃抬頭看向還在空中的玄蒼，玄蒼接觸到他的眼神，立刻飛身下來，跪拜在瓊刃麵前說道“長……長老。屬下沒有殺她。那女人鬼鬼祟祟的靠近尊上，屬下隻是派人和她交手，想要將她趕跑。但是沒想到，她和屬下的人交手後，殺了很多門人弟子，而後，就是那些青靈派的出來攪局了。那些人將那個女人不知道帶去哪裡了。”
玄冥看了玄蒼一眼，玄蒼連忙接著說道“屬……屬下馬上找一下！”說完，他立刻全身爆發出一道紫紅色的光芒，通向天空中的萬魂陣。
待得片刻之後，玄蒼停下那道光芒，伸出手指著一個方向說道“長老，找到了！那女人在那邊的一個大廣場上，和其他很多人一起躺在地上。有個男孩正在施展固神決保護他們。”
“一個男孩？”瓊刃想了想，而後點頭說道，“你去將他們帶過來。”玄蒼聽完連忙起身飛去，不一會就架著一把巨劍，載著顧迎珊回來了。
在此期間，玄冥真人依舊跪著，似乎沒有得到瓊刃的允許，就不敢起身。
“長老，人已經帶來了。”
瓊刃上前查看一番，伸出手放在顧迎珊的額頭上。
玄蒼心思全然不在這裡，眼看玄冥真人已經吃飽了，但是自己眼饞那萬魂陣的力量，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他方才剛得到玄冥的準許，能夠吃上剩下的這些神之力，已經是竊喜萬分，卻不曾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冒出了這麼一個夢魔長老。他抬頭看了看天上的萬魂陣，剩下的玄武派弟子還在維持著，但是不知道他們還能維持多久。
想到這裡，他大著膽子看向玄冥說道“尊上……那個，那個萬魂陣……”
玄冥看到玄蒼一臉焦急的樣子，似乎早已看穿了他的心思說道“我知道，你問過長老再說。”
瓊刃正在探查著顧迎珊的傷勢，隻是瞥了一眼一旁的玄蒼，擺擺手。
玄蒼露出一臉喜色，連忙到道謝後飛向孌城中央。
瓊刃根本不在意玄蒼的動向，他的手上冒出一陣金光，不一會便皺起了眉頭。
“長老，這女人是被神之刃反噬了神海……若是用尋常方法，指望她能自己修複自己的神海，那多半是沒救了……”玄冥說道。
“哦？這麼說，你有特殊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