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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內爾和小女孩的交流很不順暢,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最終忍無可忍的西班牙女孩將德內爾直接帶到了自己的家中。
雖然父母已經逝世,但女孩還是勤快地把每個屋子都打掃得乾乾淨淨。在她翻箱倒櫃不知道忙些什麼的時候,德內爾觀察了她家中的布置,發現他的家人不像是農民,倒像是個知識分子家庭,甚至還有一個小小的書房。
“小姐?”德內爾輕輕叫了一聲,向小女孩指了指書房,詢問自己能不能去參觀。得到女孩的允許之後,他便打量起她亡父的書櫃,幸運的是,他很快找到了一本英語西班牙語詞典。
“小姐?”德內爾再次出聲呼喚女孩,女孩從她父母的屋子裡抬起頭來看向德內爾,看到後者作出了一個寫字的姿勢,於是便為後者找來了紙筆。
“謝謝。”德內爾含混不清地說道,然後開始翻檢詞典,在紙上零散地寫下幾個西班牙單詞。
“嗯……我的……父母……葬禮……”女孩琢磨了一番,“你的意思是說,我有沒有安葬我的父母嗎?哦!”
意識到帶著駭人傷口的郵遞員聽不懂她的話,女孩便拿過筆,在紙上寫道“我害怕,隻敢在邊緣望望。”
翻檢了一通字典,德內爾大致理解了女孩的回答,於是他在紙上寫下了幾個單詞繃帶、酒精、鏟子、食物。
既然決定了要為女孩再儘一個成年人的責任,那麼還是簡單處理一下傷口為妙,死在半路上可不好。
簡單包紮了傷口後,德內爾開始吃飯。與其說是吃飯,還不如說是吞飯他像是吞藥片一樣,將撕成小片的麵包根本不嚼便咽下去。女孩擰著眉毛,戰戰兢兢地看著德內爾下顎的巨大創口,那傷口滲出的血浸濕了整個繃帶。
“走吧。”醫用酒精澆在傷口上的劇痛折磨著德內爾,他感覺自己已經不再像是個蛤蟆,反而像是條蛇畢竟舌頭都快徹底裂成兩半了。
“嗯。”
女孩乖巧地幫德內爾拿著鏟子,腋下還夾著預備做裹屍布用的兩條床單,當走到慘烈無比的屠殺場時,女孩下意識地抓住了德內爾未受傷的左手,獲得安慰的同時,也提醒著他方向。
臨近女孩父母屍體的時候,德內爾示意她停在稍遠的地方,畢竟親眼看到自己的骨肉至親如何被蛆蟲啃食,對女孩,不,對任何人來說都過於殘酷了。
他接過床單,將兩具已經高度腐爛的屍體用床單包裹起來,分兩趟將屍體運送到一棵楊樹下,在女孩的注視下安葬了她的父母。隨後,兩人一同在楊樹的陰影中低頭祈禱。
結束了這一切之後,女孩將德內爾帶回家中,把粘好了郵票的信遞給他,上麵寫著祖母家的地址薩拉戈薩的加萊巴列德布洛陀大街613號。
在地圖上找到這個城市沒費德內爾多少功夫,不過在他發現這個城市遠在150公裡之外的時候,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女孩看到德內爾為難的表情,也免不了擔憂起來。
德內爾再次拿過紙筆和詞典,一通翻檢查閱之後,用左手寫下了幾個歪歪扭扭的西班牙語單詞“非常的遠,耗費,3天,你,有同伴?安全?”
“家裡隻有我一個人了。”女孩沮喪地寫下了一串西班牙語,“可能鎮上也隻有我一個人了。”
“你,收拾,東西。我們,都,去,薩拉戈薩。”
寫完最後一個單詞的德內爾被狠狠撞了一下,他低下頭,發現女孩撲到了他的懷裡啜泣著。德內爾能理解女孩在這些天是何等的無助自己僥幸逃生,整個村莊都被屠戮一空,想投奔親人卻心有餘而力不足,年幼的她怎敢在這樣不太平的年節獨自趕赴150公裡以外的地方呢?
“沒事了,都沒事了,孩子。”德內爾喃喃地嘀咕著法語,輕輕撫摸著女孩乾枯的黑發,隨後轉成了西班牙語,“你叫什麼名字?(西班牙語)”
“佩特拉。”女孩將臉埋在德內爾的工作服裡,悲慟地說道,“我叫佩特拉……”
…………
8月12日上午,蓬頭垢麵的女孩氣喘籲籲地跑入一條小巷,一邊發了瘋一樣砸門,一邊大聲呼喊“奶奶!奶奶!(西班牙語)”
庭院中傳來了一串急促的腳步聲“我在呢!佩特拉!你怎麼來了?(西班牙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