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很快就過去了,地中海沿岸的冬天的確如地理課本上所說的那般“寒冷濕潤”,時不時還下一場雪。一遇到這樣的天氣,學員們的飛行訓練就要停至少兩天。
這段時間也是學院集中訓練飛行員其他必備技能的日子,比如體能訓練、手槍射擊和基礎格鬥,以及遊泳。
對,大冷的天,就……就遊泳。
教官們是這麼說的如果能在冬天的地中海裡暢遊自如,那麼其他的季節自然也不會入水就抽筋。
說的好有道理!
遊泳的練習始於露天泳池,當然不可能直接把這些旱鴨子扔進地中海。訓練新飛行員的教官來自海軍步兵,這些戴著藏藍色貝雷帽的凶神叼著煙監督學員們把自己的戰友扔進泳池——的確是扔進泳池,這是為了儘量模擬飛行員跳傘時落水的情況。
被丟進泳池之後,就該落水的學員自謀生路了。海軍陸戰隊的教官早就說過,他們一定確保在學員被淹死之前出手相救,但這也意味著不到快淹死的境地,無論學員處於何等慘況他們都絕不會下場。
“落水前深呼吸,讓肺中充滿空氣,什麼都不做你就能自己浮上來。”陸戰隊的教官對這樣簡單的訓練提不起多大的興趣,“隻要保持冷靜,泳池裡絕對淹不死人,好了,第一個!”
話音剛落,羅貝爾便被自己的好友——穆勒拎著胳膊,馬丁扯著腿——蕩悠了兩下撇進水池,勒布朗還甚為“體貼”地用長木杆把他推到最深的泳池中央。
撲騰了大概十來分鐘,羅貝爾已經算是掌握了狗刨式遊泳法,正當他感覺自己恐怕要被凍死而非淹死在水池裡的時候,教官終於給了他一個“大赦”,讓他的戰友把這條落水狗從池子裡拖出來,但不許回去換衣服,要在寒風中站立一會訓練抗凍。
接著,勒布朗哇哇大叫著被丟下了池子。
看著勒布朗和其他幾個新學員在泳池裡掙紮,瑟瑟發抖的羅貝爾突然有個疑問“教官,如果我們落在海裡,海平麵不會這麼平靜吧?”
“不錯。”
“那我們在池子裡這麼練有作用嗎?”
“在池子裡撲騰主要是為了讓你們克服對水的恐懼,如果實戰中你們奉命支援海上方向的話,海軍會給你們配發救生衣,能確保你們一定不會在凍死之前淹死。”
“海況太差的話,救生衣不會沉嗎?”
“會。”陸戰隊教官乾脆利索地說道,“五級大浪彆說救生衣了,救生筏都照翻不誤。”
“那麼落水後海軍會撈我們嗎?”
教官看了一眼右手邊的馬丁“肯定撈。”
“哪怕沒有製海權?”
“沒有製海權也有水上飛機和潛艇,怕什麼?給他一杆子,把他往水裡按!”
聽到教官的命令,身上還滴著水的羅貝爾壞笑著用木棒將慢慢要掙紮到岸邊的勒布朗一棍子戳回水池中央,接著遵循命令回宿舍換衣服,這次的訓練算結束了。
回到宿舍的羅貝爾剛換好另一套作訓服,將濕透了的衣服曬好,屋門就被弗朗索瓦上尉一腳踹開“訓練完了,懶鬼?”
羅貝爾立刻繃緊身體轉身敬禮“報告上尉,訓練結束!”
“那就下來跑步!”
“是!”
2月4號,學校挑了個風平浪靜的好天氣,找了兩架運輸機把新學員們運到地中海上投了下去,地中海艦隊為此專門出動了一條獵潛艇和一條登陸艇撈人。過程自然是波瀾不驚,在水裡泡了沒幾分鐘就被海軍官兵撈了上來。水兵們對這些新飛行員也非常照顧,不僅為他們了毛毯,甚至還分發了一些品質相當不錯、據說隻有軍官才能享受的咖啡。
從16號開始,下雨逐漸減少,空中訓練的頻率也逐步增加,學員們開始學習基礎的空中戰術。根據教學計劃,到四月底,學員將在各自教官的帶領下獨自駕機練習各種戰術動作,五月初開始進行一些簡單的空中對抗。
這一段時間對戰鬥機飛行學員來說是淘汰率最高的時期,弗朗索瓦用歇斯底裡的訓斥恐嚇他的四個學員“不要以為自己的飛行技術比其他人熟練那麼一點,就覺得自己穩了!我告訴你們這些崽子,我不管你們能不能通過彆的教官的考核,但隻要我不滿意,你們就彆想畢業成為戰鬥機飛行員!”
那還有什麼好說的,練唄!
雖然從地勤人員那裡打聽來的消息是弗朗索瓦上尉手下就沒有不合格的飛行員,但是他的叱罵、責罰甚至毆打還是讓四人的怒火與日俱增,其中羅貝爾更是他重點針對的對象。
假期從此與四人無緣,取而代之的是以各種莫名其妙的理由施加的懲罰,其荒謬程度讓其他學員在嘲笑過後都忍不住產生了同情。產生同情的不止其他學員,對其嚴酷的訓練方式抱有懷疑的教官也不在少數,但這一切對改善羅貝爾他們的狀況毫無意義。
事實上,來自其他人的同情仿佛更激起了弗朗索瓦的虐待欲似的!他想出了一係列顯然不符合大革命之後法蘭西之“共和精神”的荒謬懲罰,就比如馬丁一人在訓練的時候沒把握好拉升的幅度,他的其他三個戰友都要被連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