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防部二局證明甘末林的警告並非空穴來風,德國的確正在向法比荷三國邊境調集重兵,但或許是因為情報泄露的緣故,德國並沒有在甘末林指出的那天發起進攻,後麵幾天也沒有。
不過這次警報還是導致德內爾所在的師正式劃歸第七軍團,從沙勒維爾轉移到了法國北部重鎮裡爾。
警報剛剛解除,另一件大事便吸引了法軍上下的注意力。在1940年1月26日,一貫膽大妄為的戴高樂上校又一次做出了驚人之舉。他完全不顧軍隊層級,直接將自己所編寫的有關建設機械化軍隊的備忘錄散發給80位軍政要人。
這些軍政要人中當然就包括目前法國唯一的元帥——貝當。
戴高樂將備忘錄發給遠在西班牙的貝當元帥,僅僅是出於對這位前輩和老師的尊重,他根本不指望這位屢次批判他的見解的保守元帥能支持他的觀點。事實也確實如此,收到備忘錄的貝當隻瀏覽前言便直接將其翻到最後一頁。
戴高樂在那裡對幫助他完成此篇回憶錄的部分軍官或政治家表示了感謝,出現在上麵的人物毫無疑問堪稱鐵杆“戴高樂派”(假設這個高個子上校真的能組織起來這麼一個派彆)。
貝當隻看了第一個名字,便“啪”一下子合上了備忘錄。
“賴伐爾先生的代表來了。”
仆人剛剛通傳,那位壯實精乾的前總理代表便輕車熟路地出現在了貝當的麵前。互相問候過後,代表立刻留意到了貝當元帥丟在桌子上的備忘錄“您的學生也給您發了?”
“當然,我和戴高樂隻是見解不同罷了。無論是他還是我都持有同一個立場,那就是為了更強大的法蘭西。”
代表微微點頭表示讚同,隨後開始和貝當元帥交流議會的近況。比如達拉第麵對責難的左支右絀,比如議會開始就蘇德合作的可怕前景進行討論,以及對芬蘭和羅馬尼亞的援助……
貝當勉強按捺住內心的急躁,好在代表很快意識到了這位年邁元帥的不耐煩,馬上轉到了正題“現在雷諾向達拉第發難已經是時間問題了,隻不過我和賴伐爾閣下都不認為那個村夫能找到法蘭西的出路,頂多不過是另一個勃魯姆。”
“我們能做點什麼嗎?”貝當問道。
“暫時還不能,元帥。”賴伐爾的代表語氣非常肯定,“雷諾現在雄心勃勃,視總理之位為囊中之物,必然不願與他人分享。要是我們魯莽地發起挑戰,必然會成為他的眼中釘,那時恐怕會給達拉第玩弄權勢搞平衡的機會。”
“所以我們應當沉住氣。”
“對。”代表向元帥解釋道,“目前這樣不戰不和的假戰必然不能長期維持,法國要麼對德媾和,要麼對德作戰。無論那種可能都是對政府的極大考驗,雷諾既無威望又無人脈,肯定應付不來。”
貝當什麼都沒說,隻是不停地用手指敲打桌子。代表意識到元帥今日似乎心情不佳,便果斷告退了,貝當果然沒有挽留。他客氣地將這位代表送出書房門後便返回到座位上,再次打開了戴高樂呈遞的備忘錄。
特彆鳴謝那一頁最上麵赫然就是他另一位“愛徒”的名字讓·德內爾·戴澤南。
頗有些巧合的是,1月27日這天,遠在沙勒維爾的德內爾居然也能看到關於貝當元帥的傳單。
“從哪裡弄來的?”德內爾抬起頭詢問著執勤的士兵。
“從圍欄外撇進來的,不知道是誰乾的。我儘量收集了傳單,但還是有一部分被彆人撿走了。”
德內爾點點頭“你做的很不錯,繼續執行任務去吧。”
“是!”
待士兵走後,德內爾一臉嚴肅地審視著一摞彩頁傳單。第一幅畫上描繪著貝當元帥指揮凡爾登戰役時的形象,上麵寫著“昨天,一個偉大的將領!”。接著又是身著西服的貝當元帥,標題是“今天,一個偉大的外交家!”。最後一副上的貝當元帥隻是個輪廓,但標題卻是“明天?”
“明天你要成為什麼呢,元帥?”德內爾陷入了沉思中。
戴高樂等人做出的努力不出所料石沉大海,但法軍總還是作出了一些努力,在去年(1939年末),法軍便新編了兩個輕機械化師,再加上前年末編成的兩個裝甲師,法軍已經具備了建立一支機械化部隊的實力基礎。
不過“具備了實力基礎”和“建成”之間尚有巨大的鴻溝,而法軍顯然並不想把這個鴻溝填上。這四個新編的師全部被分散到了各個軍中,與傳統的步兵和騎兵混編。
正當德內爾認為戴高樂的鬥爭已經失敗的時候,他突然接到這位上校的來信。信中說戴高樂再一次回到了巴黎,這次是受了雷諾部長的邀請,雷諾部長即將成為總理,並準備對其委以重任,很有可能會命他擔任國防部秘書。
德內爾對此是抱有期待的,但戴高樂在目睹了雷諾參選時的慘象後便對這次任命充滿了疑慮。
議會裡一片噓聲,議長赫裡歐先生不得不儘全力維持秩序,最終結果是雷諾僅以一票優勢艱難當選,宣布這個結果的時候就連議長本人都感到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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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覺得他選不上的。”赫裡歐在私下裡對戴高樂這樣說。
新就任的雷諾總理手中的講稿還是戴高樂為他寫成的,他的就職演講倒沒有引起太多的噓聲,這倒讓戴高樂稍微好受一些,不過接下來的日子他的心情也如德內爾一般壞到了極點。
因為他隨同總理工作的幾天裡不斷看到社會各界人士組成各自的代表團,前來勸說總理儘快與德國停戰工廠需要工人,農田需要農民,各行各業都需要勞動力,而這些勞動力現在正在軍營裡消磨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