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距離前線隻有最後一小時路程的時候,德內爾才回到指揮位置,並命令所有戰士提高警惕,隨時準備戰鬥。
他的顧慮很有道理,因為前方的槍炮聲突然以一個令人詫異的速度迅速增大,這也就意味著德軍還是突破了第48團1營的防線。
德內爾立刻命令部隊展開,搶占有利位置。
不過說實話,這就是個農田,真沒有什麼“有利位置”可供搶占。過了僅僅不到十分鐘,打前鋒的第一排就跟德國人交上火了。
從前方撤退下來的第48團1營一部正遭受德軍坦克和步兵的銜尾追擊,為了避免該營戰友全軍覆沒,德內爾立刻下令全體步兵向德軍發起反衝鋒。
德軍被突如其來的法軍反擊打了個措手不及,追擊在前的步兵立刻就被打了個七零八落。而坦克想支援也無能為力,該地雖然缺乏地表起伏,但樹籬、麥子等植被極多,造成德軍坦克的視野極差,莫說是拉隊友一把了,他們甚至連自己的安全都無法保證。
德內爾為了對付德軍的坦克,從英國佬那裡拿了極其多的反坦克手榴彈,基本可以做到步兵人均一枚,因此兩輛德軍坦克隻是略微突前,便被四麵八方飛來的反坦克手榴彈砸了一頭。
伴隨這些坦克的德國步兵完全無法阻止這麼多“反坦克手”的同時發難,這兩輛坦克很快就被解決了。德內爾親眼看到,有一個班的士兵在一片樹籬後一下子扔出去六枚反坦克手榴彈,那些“方盒子”不僅炸毀了那輛坦克,還把坦克周圍的步兵也炸的稀碎。
上次大戰的時候德內爾的營雖然也配備過這種手榴彈,但因為沒遇上過德國坦克(裝甲車都沒見過幾輛),突擊隊就把他們當大號手榴彈或者小號炸藥包,用來處理一些手榴彈難以解決的敵人,所以這算得上是德內爾第一次見到1918年式反坦克手榴彈起到它應有的作用。
趟過那些黏滑的人體零部件,德內爾和第二排的士兵繼續向前猛攻。突遭打擊的德國佬急忙後退拉開距離,戰場一時間居然局勢一轉,變成了法國人追德國人!
不過好景不長,幾輛三號坦克一邊倒車,一邊用車體機槍和並列機槍瘋狂掃射,給德內爾的“營”造成了不小的麻煩。穩住陣腳的德國步兵也開始用射速極高的德製34機槍掃射。儘管德國佬因缺乏視野基本上算是在瞎打,亂飛的子彈還是壓製住了法軍的士兵。
“停!停!”
雖然拉開距離並不利於己方,但是對麵二十多條機槍來回掃射拉出的綿密火網,再貼近打根本不可能。
德內爾趴在泥地裡,頭上被子彈削斷的麥稈劈裡啪啦掉在鋼盔上,身旁還有個驚慌不已的士兵向他咆哮著請求命令。德內爾心想我一個營長思考班排戰術的時候,還需要給你一個士兵下命令嗎?不過儘管如此,他還是高聲提醒道“先找掩護!”
德內爾的聲音並不小,起碼他周邊的人都聽清了,但那個士兵好像過於激動,以至於聽不到他的聲音,竟然抬起頭又問了一遍。結果一顆子彈穿顱而過,帶著他半個腦殼和鋼盔飛出去,這倒黴鬼當場斃命。
如此慘況把一些年輕士兵嚇得瑟瑟發抖,也看得德內爾一個頭兩個大。
繼續在這裡耗下去已經毫無意義,德內爾隨即下令全軍後撤。
德內爾的位置距離前鋒排隻有幾十米,他的命令無須通過傳令兵便傳達了最前線。在前鋒排開始匍匐回撤時,德內爾帶領身邊的第二排士兵向德軍發起反擊,以吸引對方的火力。
德軍果然向他們集中了火力,敵方剛架好的迫擊炮也開始朝他們射擊,炮彈潮濕的泥土揚得漫天都是。不過由於土地鬆軟,炮彈往往深埋進地裡才炸響,威力受到很大的削弱,倒也沒給二排造成太大傷亡。隻是他們的士氣本就不強,遭此轟擊立刻便陷入動搖。好在德內爾對此早有預料,他也沒想讓這群家夥繼續戰鬥下去。
前鋒排剛一脫離了危險,他就帶領第二排向後匍匐撤離。那些莊稼還沒有被德國人的火網掃平,還能遮蔽德軍的視野,所以他們僅僅匍匐了兩三分鐘的功夫,頭上的彈雨就稀疏了許多,士兵們的士氣也得到了部分恢複。再爬了幾十米,他們甚至都能起身行動了。
德內爾本有些擔心士兵們一哄而散,但他們還是恪守了軍人最後的底線,按照他的命令重新占領了某處樹籬。彼處還算平靜,第三排(後衛排)的比斯特軍士長也在那裡。儘管德內爾因急於投入戰鬥以挽救潰退的法軍士兵,並沒有給比斯特軍士長任何指示,但這位靠譜的軍士長還是根據常識帶領士兵挖了一些臥姿射擊掩體(幾鏟子挖個小坑的那種)。
“撤退的那些戰友呢?”德內爾問道。
“後勤排的人正在收攏他們,我們現在該怎麼辦,中校?”
“當然是撤退。”德內爾回答道。
可是該如何撤退呢?人又怎能跑得過坦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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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會被德國佬的坦克殺光的。”比斯特軍士長以相當悲觀地態度說道。
“重武器肯定沒法帶了,該扔就扔。傳令兵!”
“到!”
“告訴艾維爾斯少尉,隨時準備放棄火炮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