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父於千裡之外同美國高層談笑風生的兩天後,也就是1941年8月17日,羅貝爾已經遵照西南方麵軍部的命令,作為兼具傷員和飛行員兩種身份的累贅撤出基輔向後方轉移。
在政委尼基塔·赫魯曉夫向斯大林保證蘇維埃烏克蘭首都固若金湯後,蘇聯統帥部已經下令西南方麵軍全力堅守基輔,“擊退德國侵略者的攻勢”。儘管頗多將帥(比如斯大林的親密戰友布瓊尼元帥)對此命令頗有疑慮,甚至屢次勸誡,但方麵軍司令基爾波諾夫將軍還是不折不扣地執行了領袖的命令。
不過他並非對方麵軍即將麵臨的圍城戰毫無心理準備,因此為了減少拖累,降低消耗,他已經下令基輔城內無戰鬥力人員向後方轉移,隻會說幾句俄語的外國飛行員羅貝爾自然沒有被留下的道理。
於是乎,羅貝爾等人就跟著一隊在巷戰中起不到太大作用的哥薩克騎兵向後方轉移。火車是用不了了,德國的俯衝轟炸機早就把基輔通向外界的唯一一條鐵路癱瘓了,而守軍急需的汽車一台也沒有撥給他們,他們隻能用征調來的馬車拖著傷員們急匆匆地向西撤退。
儘管他們看似是在遠離危險,但經驗老道的指揮官都明白,他們還真不能說比基輔守軍更安全,因為德軍一定會選擇先切斷基輔同後方的聯係。既然如此,羅貝爾這夥傷員豈不正在德軍的進攻方向上?如果第5集團軍和第21集團軍在一周內崩潰了,那麼他們絕對會比基輔守軍更早完蛋。
所以即使是在內線行軍,指揮行軍的哥薩克少尉也將他的騎兵下屬派往四麵八方偵查德軍的行蹤和友軍的戰況,仿佛當下身處敵境一般。
所以羅貝爾一天到晚都能聽到哥薩克偵查兵的馬蹄聲在周遭響起,將從各處搜集到的互相矛盾的情報彙報給騎兵少尉,使得後者一天到晚對著地圖揪頭發。
他們爭分奪秒,每天都行進到太陽完全落山才紮營。
部隊紮營後,一瘸一拐的羅貝爾便為與自己同坐一輛車的那倆完全不能走路的傷員(有一個還是羅貝爾的同行)端水打飯倒夜壺。儘管二人一早就獲知羅貝爾幾乎完全不懂俄語,但那個飛行員一直沒有放棄溝通,隻要他還清醒,就想儘辦法跟羅貝爾交談,雖然他幾乎一天到晚都在昏睡。
羅貝爾開始擔心,這個家夥是不是被燒壞了腦子,因為當他帶菜湯和列巴回來的時候,發現那個肩膀和腳底纏著繃帶的俄國中尉正起勁地對他哼小曲……不,是馬賽曲,或者說,是用馬賽曲填詞的一個不知名歌曲。
歌詞是俄語,羅貝爾一個單詞也聽不出來,隻是他突然想到,如果雙方無法用俄語和法語溝通,那麼第三種語言呢?就像他和那個醫生用英語交流一樣?
“你想對我說什麼嗎,中尉?(德語)”
羅貝爾的這一句德語令整個營地都安靜了下來,他隻好尷尬地向眾人笑笑“我德語比俄語好不少,諸位見諒……(德語)”
雖然營地裡突然冒出德語把大夥都嚇了一跳,但至少借助其他人的轉譯,羅貝爾終於能跟其他人對話了。
“所以……您要和我說什麼嗎?(德語)”
臨時充當翻譯的下士回答道“飛行員同誌說,聽說你是法國人,能給他唱唱法國的歌嗎?雖然這個要求有些奇怪,但他就好這個,請您一定要滿足他的要求。(德語)”
聽了他的話,周遭的俄國人立刻嗤笑道“這個‘穆賊坎特’!(俄語)”
儘管不知道“穆賊坎特”是什麼意思,但聽上去也應該與ic存在關聯,羅貝爾哭笑不得,這同行怕不是真燒糊塗了,都這時候了還要聽法國小曲。不過他也不打算“藏私”,畢竟這個俄國軍官指不定還能活多久,還是滿足他的願望吧。所以他清了清嗓子,對那人說道“我唱歌不太好聽,也不太會唱新潮的歌曲,就給你唱個《阿爾芒蒂耶爾的小姐》吧!”
說實話,羅貝爾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脫口而出要哼唱這首歌,這首歌的血統非常複雜,調子在上世紀三十年代的法國軍隊中就有,不過英國人在上次大戰中把這首曲子重新挖掘了出來,然後填上了一些不堪入目的粗俗歌詞,然後又回流到法國人這邊……
這首歌有無數個版本,隻是大多數法語版本比英語版本收斂了許多,去掉了諸如“阿爾芒蒂耶爾的好姑娘,上她就像打機槍”這樣實在不堪入耳的歌詞。
“法蘭西佳人笑靨傾城,腮上酒窩生。
蓬鬆的卷發,柔和的藍眼睛……”
他有多久沒唱歌了,沒和自己的妻子(同時又是愛人)一塊坐在塞納河的河堤上哼唱了……
難怪自己脫口而出想唱這首歌……羅貝爾悄悄抹去眼淚,或許是每天晚上縈繞在自己夢中的妻子,以及自己都不知道現在長什麼樣的兒子讓自己想起來唱這首歌。
“阿爾芒蒂耶爾的姑娘,請您講,
阿爾芒蒂耶爾的姑娘,請您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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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沒學會說話,就先學會了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