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通折騰收效顯著,自由法國終於充分曝光到美國民眾的視線中了。自由法國駐美代表團上下自然振奮不已,奧其爾巴特還想利用民眾的喜好,發動民意促使美國接納自由法國。
不過德內爾卻趕緊製止了自己的這位搭檔,政治不同於商業,無論何時,都要謹記做事不能太過分,特彆是在麵對潛在盟友的時候。裹挾民意衝擊政府在任何國家都是大忌,即使是在民主國家中也不例外,更何況民主這一政治模式確實存在著滑向民粹主義的危險。
去年他在英國這麼玩,隻是因為英國佬先把事做絕了而已。現在美國人既沒有隔絕自由法國駐美代表團的通訊,也沒有限製代表們的人身自由,甚至還允許自由法國開展宣傳——這充分體現出了美國擁有遠勝英國的政治氣度,既然如此,自由法國犯不上行事過於激烈,平白見惡於白宮。
畢竟說到底,目前的法美關係隻是發展不如預期,而非趨於惡化。無論如何,法國已經從美國獲得了武器租借許可,這使得卡登花園采購裝備可以繞過英國人,直接跟美國佬打交道。
而白宮這些日子也享受到了法國人文化影響力的好處,在自己的宣傳部門一時間難堪大任的情況下,如今美國戰爭宣傳工作幾乎被“法國旅美文藝社”一力擔承,法國人的宣傳手段對美國征兵幫助很大。
總的來說,德內爾對未來法美關係的發展持樂觀態度“這是由現實因素決定的。美軍不登陸歐洲大陸,就不可能打敗辣脆德國,而登陸歐洲大陸,無論是從地中海還是從大西洋,都不可能繞過法國。無論美國如何“眷戀”與維希法國的關係,它都免不了要與之敵對,更何況,難道維希法國是一個獨立的國家嗎?”
宗主國德國都對美宣戰了,一個傀儡怎麼可能置身事外?
見代表團的同事們還有些不安,德內爾又說了“我們退一萬步講,就算,就算美國一直拒絕同我們接觸,堅持要像對待戰敗國一樣對待法蘭西,那麼試問戰後誰能在歐洲製衡德國?”
英國肯定做不到,它要能做得到,也就不必費儘心思做什麼“離岸平衡手”了。除了蘇聯和法國,美國還能指望誰?波蘭和捷克斯洛伐克?
至於依靠蘇聯製衡德國,德內爾隻覺得那是天方夜譚。即使華爾街的大亨能夠摒棄前嫌,同布爾什維克黨員把酒言歡,海權國與陸權國迥異的利益訴求也必將導致美蘇關係破裂。
不信且看《維也納和約》後的國際秩序,彼時英國同俄國的差異可比今日美國同蘇聯的差距小得多,兩家不照樣分道揚鑣,並最終因巴爾乾問題爆發戰爭?
“戰後美國如果要製衡德國,必須依仗法國,其餘各國都不足恃。”
奧其爾巴特不懂這些國際局勢,他還是有些不明白“那如果美國選擇用德國製衡蘇聯呢?”
“那我們就再來一次法俄同盟。”德內爾自信地回答道,“我相信美國不會願意看到這一幕的。”
局勢的發展果然如德內爾所料,平安夜那天,德內爾收到了老戰友格斯·杜瓦的邀請,希望他能與自己的家人共度聖誕,並囑咐點播一番即將參軍的小杜瓦。
老杜瓦與德內爾交情不淺,這次宴會又是家宴,正適合緩解美國與自由法國之間僵硬的關係。
果不其然,老杜瓦家裡不僅有他一個客人,正在華盛頓出差的艾森豪威爾自稱無處可去,便“一時興起”也應邀前來。麵對這種“巧合”,德內爾內心頗為愉快,自然不可能挑明。
受德內爾文章的影響,小杜瓦如今成為了一名炮兵學員,正在進行初訓。由於炮校地點就在費城,他還能回家過個聖誕。
老杜瓦顯然是為兒子的選擇感到滿意,雖然“戰場上人人都不安全”,但“某些人比另一些人更不安全”,小杜瓦選擇當炮兵,總比當步兵和坦克兵要好,更勝過去當傘兵。
“現在傘兵招人倒是非常順利。”艾森豪威爾插話吐槽,“他們津貼確實高,傘兵列兵薪水幾乎是步兵列兵的兩倍,到中尉的薪水就是步兵的三倍,都快趕上飛行員了。(英語)”
“有命掙錢也得有命花錢,傘兵可是真個玩命的行當。(英語)”老杜瓦隨即感慨。
德內爾也出聲應和“其他兵種哪有一出戰就往敵人包圍圈裡鑽的。(英語)”
三個老兵對小杜瓦聊了一會戰爭的經驗,便打發他陪伴自己的母親去了。壁爐旁隻剩下了三個“老家夥”,終於可以談些正事了。
最終是老杜瓦先代表美國官方表了態“我們現在承認自由法國確實有困難,讓,因為美國在維希方麵仍然有相當多的利益牽扯,需要一段時間處理。(英語)”
“貴國的擔憂合情合理,相信戴高樂將軍會理解的。(英語)”
德內爾一開口就搬出了戴高樂,防止美國人挑撥離間的意思實在明顯不過。老杜瓦和艾森豪威爾立刻對視一眼,打消了再提協助德內爾自立這種自討沒趣的話語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