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美軍士兵雖然暫時還不太擅長作戰,但總有一些千奇百怪的特長。正當德內爾以為自己要被那枚手榴彈紮傷的時候,一個在他身後的美國二等兵竟然一步上前,一推手掌將那枚手榴彈拍到了城牆下,一套動作如行雲流水一般,好像之前就演練了無數次一樣。
周圍的士兵爆發出一陣歡呼“好接,捕手查理!”
德內爾這才明白,原來這名士兵在入伍前就是棒球隊的捕手,以這個速度飛來的手榴彈在他看來難以捕捉,但對捕手查理而言,撥飛這個緩慢飛行的球狀物體實在輕而易舉。
經曆了這個插曲後,奪下要塞便再也沒有了一絲波瀾。五分鐘後,德內爾將城牆上的75小炮調轉炮口,對準了維希軍隊躲藏的掩體,見此情景,維希軍隊的指揮官開始哭爹喊娘地用英語大吼著“集合!”
帶著不明所以的美國士兵開了兩炮後,德內爾才反應過來,那個家夥是不是想說“投降”?於是他先命令士兵停火,然後用法語要求維希軍隊投降。雙方沒用一分鐘就達成了共識,維希士兵們便丟下武器,抱著頭離開了掩體,自覺地走進了要塞的牢房。
要塞既然已經奪下,按照計劃,f連的士兵應當發射紅色信號彈向第9步兵師的其他部隊通報。但不巧的是,連隊攜帶的紅色信號彈已經掉進了海裡。德內爾隻能找來一個願意合作的俘虜帶路,去翻翻要塞的彈藥庫。同時,他還讓兩個美國士兵在要塞的上空升起白旗(第47團為了當下這種情況準備了五麵星條旗,但遺憾的是,這五麵旗子及其旗手如今都不知去向),以示意要塞已被奪下。
在德內爾忙著聯係部隊的同時,維希救護兵和美軍救護兵一道救治雙方的傷員,天主教牧師則開始為死者和將死者祈禱。要塞的一切都井井有條,守軍在得知進攻他們的是美國人而非英國人之後,也完全熄滅了抵抗的心思,安之若素地在牢房裡閉目養神。
上午七點四十,在黃灘上指揮迫擊炮的貝爾加拉中尉帶著炮兵進入了要塞。德內爾不等他開口祝賀,便命他立刻搜尋要塞裡的電台,向第9步兵師師部發報報告f連的情況,並請求進一步的指示。
在貝爾加拉中尉拿出米紙做的密碼本,開始笨拙地給師部發報的時候,德內爾走上要塞觀察哨,舉起望遠鏡查看薩菲港的戰況。他剛對好焦,便看到守軍用騾子牽出一門75小姐,隻開了一炮就被驅逐艦的六英寸主炮轟成了一個黑坑。
由於雙方兵力和火力的差距,薩菲港的登陸戰打得相當順利,並不需要德內爾再去支援什麼。而且對德內爾來說,沒有比用三個排穩固要塞防禦更為重要的事情。想到這裡,德內爾便收起了望遠鏡,檢查各排的布防去了。
雖然他已經習慣了痛揍冥頑不靈的維希軍隊,但看到穿法國軍裝的士兵正在被外國軍隊屠殺,終歸叫人很不痛快。
“將軍。”貝爾加拉中尉跑到德內爾身邊,敬了個禮,“師部請我們守好要塞即可。”
有德內爾這麼個帶著三個排就敢奪要塞的準將坐鎮,第9步兵師的師長曼頓·艾迪少將甚至在電報裡都用上了敬詞。
德內爾無可奈何地笑笑,順便提醒貝爾加拉不要在前線給上級敬禮“在前線見了上級,點頭招招手就好了,動作也不要這麼緊繃,要小心狙擊手。”
“抱歉,將軍。”
德內爾勉勵地派派貝爾加拉中尉的肩膀“放輕鬆,你繼續盯著,我去審訊戰俘。”
德內爾自稱是去審訊,但實際上更像是聊天。他給一個牢房裡蹲著的三十多人發了一圈駱駝煙,然後便挨個詢問他們對自由法國的看法。不同於阿勒頗城郊拚死抵抗自由法國軍隊的鐵杆維希效忠者,薩菲的守軍表現出了截然相反的兩種態度。
當地的柏柏爾和摩爾士兵對自由法國大多完全無感,當然,他們對維希政權也沒什麼看法。在他們眼裡,從軍隻是為了“當兵吃糧”。對於這種拿錢辦事的雇傭兵性質的軍人,德內爾自然沒必要深談。
他接著轉向了下一個牢房,那間牢房裡有十幾個法國軍官和士官,他也照例分了一圈香煙,繼續詢問他們對自由法國的看法。
“挺好的,自由法國挺好的。”要塞的指揮官路特維斯上尉吸著煙,平靜地回答道,“到這了個時候,還對德國人有幻想的法國人,要麼是糊塗蛋,要麼是賣國賊,要麼既是糊塗蛋又是賣國賊。我認為我不是這種法國人,所以貝圖阿爾少將派人接觸我的時候,我幾乎想都沒想就加入了他們。”
“你是說‘黑獸’嗎?”德內爾反問道。
“我不知道卡薩布蘭卡師師長埃米爾·貝圖阿爾少將在你們那邊的代號,我隻知道他領導了摩洛哥起義軍,他周三就告訴我們盟軍即將登陸,讓我們做好準備,隻是沒想到你們來的這麼突然。”
“那你們準備了些啥?”德內爾聞言哭笑不得,“如果這都叫做好了準備,那薩菲要塞平時的防禦還要爛成什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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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路特維斯上尉尷尬地笑了笑,“停戰了嘛,大家都這樣,我也不能做得太突出不是?再說,師長說你們會先禮後兵,我們也確實做好了你們一靠近,我們就投降的準備,但你們根本沒給我們放下武器的機會啊。”
德內爾無語地歎了口氣“你至少應該翻翻英法詞典,教會士兵們英語的‘投降’該怎麼說。”
其他來自法國本土的軍官軍士和路特維斯的態度大差不差,都對自由法國充滿了好感。他們的態度並不像是故意的逢迎,因為貝圖阿爾少將和維希法國北非總參謀長馬斯特中將一樣,對“戴高樂分子”持有強烈的偏見,他們自然不可能對自己的支持者說自由法國的好話。
更何況,德內爾現在身著美軍製服,說話還故意帶英語口音,他們有什麼必要在美國人麵前刻意稱讚自由法國呢?
“我聽說自由法國的將軍各個都是英雄好漢。”有一個少尉主動開口說道,“咱們的韋伯中校私下裡跟我聊起過,說他曾經和自由法國的戴澤南準將一起共事過,那位更是頭一號的高盧男子漢,‘有這樣的上級實在是麾下官兵的三生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