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內爾有了計劃之後,立刻就準備付諸實踐。很快,阿爾及爾那邊也轉來了戴高樂的電報,法蘭西的領袖也覺得用這種不是辦法的辦法,對德內爾這樣一位功勳卓著的將官來說著實有點難堪。
特彆是他的行為還可能招致更多蓄意曲解,那些見不得法蘭西複興的盟友必定借此搬弄是非詆毀德內爾,說什麼“德內爾這樣瘋狂求戰不過是貪圖解放巴黎的光榮”。
這點倒確實沒錯,德內爾確實貪圖這份光榮,但他這份光榮不是給自己,而是給即將浴火重生的法蘭西民族。由法國軍隊解放巴黎,至少參與解放巴黎的戰鬥,對於新生的共和國而言是多麼重要啊!
法國人對於巴黎的情感令一般美國人難以理解,畢竟華盛頓特區的首要地位完全無法同巴黎相提並論。
假設今天羅斯福總統突發奇想要將首都遷到費城、紐約或者波士頓等其他地方去,兩院的相當一部分議員固然會反對,但那隻是出於怕麻煩,或者擔心遷都將打破目前各州的平衡,而不是出於對華盛頓特區的熱愛。
而在法國,如果任何一個總統表示自己打算把首都簽到波爾多或者裡昂,那麼所有人都會覺得這總統一定是失心瘋了(第三共和國曆史上不乏現任總統罹患瘋病或癡呆的先例)。巴黎不是首都?怎麼可能!
因此,如果巴黎完全是由外國人解放的,就約等於法蘭西都是外國人解放的,這樣慘淡的現實對於國民士氣的打擊將不亞於阿金庫爾戰役。“法國無法靠自己的軍隊保衛自己”完全可能成為幾代人的常識。
如此一來,法蘭西還能算作一個大國嗎?
比起這樣可怕的前景,丟麵子對於德內爾來說實在不值一提。
不過正如戴高樂所說,即使德內爾不在乎自己的麵子,能用其他體麵的方式解決,還是儘量體麵一些。於是在倫敦的德內爾便與駐英大使維愛諾兵分兩路,分彆去遊說美國人和英國人。
他先是以個人的名義給老戰友馬歇爾將軍寫了封信,在信中簡短地說明了讓法軍參與登陸對盟國事業的益處,接著便讓駐美大使莫內將其轉交五角大樓。第二天,德內爾又前往位於索爾茲伯裡的美國遠征軍司令部,去求見總司令艾森豪威爾中將。
由於他和美軍的親密關係,儘管並沒有提早預約,但他還是如願見到了總司令本人。艾森豪威爾為見德內爾犧牲了自己的午休,後者也開門見山地道出了自己的來意。
“參與登陸是嗎?”艾森豪威爾出人意料地好說話,直接道出了自己的底線,“我認為一個師是比較合適的。”
“第一裝甲師或者第二裝甲師。”德內爾立刻提出建議。
“我沒意見,你們回去自己選一個吧。”
德內爾的目的就這樣達成了,其順利程度讓他自己都感覺不解。他差點忍不住去問艾森豪威爾,如果這個事情這麼好解決,那克拉克少將此前為何如此逃避與法軍交流此事?
帶著滿腹狐疑,德內爾踏上了返回倫敦的路途。走了還不到半個小時,司機載著他駛進了一條寧靜的英格蘭鄉間小道,誰知突然之間,不遠處傳來了一聲爆炸。
“這裡不可能是演習區。”正在思索的德內爾猛然驚醒,立刻掏出了柯爾特手槍上好了膛,“可能是事故,但也不能排除德國間諜在搞破壞。”
“那麼我們該怎麼辦?”司機緊張地詢問他。
“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繼續開,趕緊離開這裡,就我們兩個可沒法反間諜。”德內爾果斷地回答。
“是。”司機答應下來,然後一腳把油門踩到底。德內爾則抓住吉普車門上的扶手,警惕地打量著四周。
四周變得非常安靜,仿佛爆炸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公路上唯一讓他留神的東西是一塊新起的警示牌,上麵寫著“注意,全體美軍士兵!謹慎駕駛,前方衝出來的可能是你的孩子!”
德內爾忍不住笑了,這幫混蛋美國佬到底留下了多少私生子!
但是他很快就笑不出來了,路旁的籬笆裡突然衝出來一個愣頭愣腦的美軍士兵,司機不得不緊急製動。伴隨著瘮人的摩擦聲,吉普輪胎在水泥公路上留下了兩道黑色的印跡,然後碰撞就發生了。
那個美國大兵的屁股把吉普的左車燈懟了個稀碎,自己則化身空中飛人,又翻回了籬笆那頭。
麵對突如其來的車禍,德內爾立刻解開安全帶準備救人。隻是他剛下車,就聽到了那個美國人的戰友對著他和司機大吼道“臥槽你們瘋了嗎?!為什麼逆行!”
“你他媽的是不是傻?!”司機毫不客氣地用帶法語口音的英語罵了回去,“這裡是他媽的英國!車本來就靠左走!”
“他媽的傻叉地方!艸!”
“彆浪費時間了!”德內爾不滿地提醒美國佬,“先救人!”
“他死不了,就是下半輩子得坐輪椅了!”另一個碎嘴子的美國大兵吐槽道。
“你是軍醫?”德內爾反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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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將軍。”
“那你他媽的胡說八道什麼!”德內爾怒上心頭,直接推開了那個士兵,以不符合自身年齡的矯健姿態翻過柵欄,直奔那個當了空中飛人的倒黴蛋。
當他看到那個倒黴蛋第一眼,就意識到問題並不簡單“恐怕內出血了。”
話音剛落,那個倒黴蛋便打了個嗝。
“疼嗎,士兵?”德內爾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