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便是分組,因男女各有七人,便按當下的站位一對一比試。
玉菁站在茵茵前頭,茵茵見她透過鏤空的孔洞往對麵望,心道三姐姐在看誰呢,她自己也循著望了過去,不過她要看的,毫無疑問是九思,九思站在那排頭第四的位置,正好與玉菁相對,而自己在第三的位次,與自己相對的是個青衣男子,生得書生模樣,眉目清朗,細看下,這不就是方才瞅著玉菁,卻正好與自己對視的那位公子麼?
這時玉菁回過頭來,瞅了瞅茵茵,欲言又止的樣子,茵茵也瞅著她,像有了什麼感應,兩人幾乎異口同聲輕輕道“我們換位置罷!”
聽見對方說出同自己一樣的話,兩人怔住,旋即又都笑了,而後自覺交換位置,茵茵現在站在了第四位,與九思想對。
兩個奴婢各捧一藍一紅兩種箭矢,一個居左,一個居右,分立男女兩邊,隻聽銅鑼“鏘”的一聲,屋內霎時安靜,投壺開始了。
茵茵沒認真瞧前頭幾人投得如何,她隻顧平息自己忽快忽慢的心跳,上回投壺還是兩年前在揚州小院時同小丫鬟玩耍,如今手生了,該不會一個箭矢都投不中罷?她此刻深悔回府之後一心讀書學禮,製香點茶,沒空出點閒暇來投壺,於是不住回想投壺有哪些要素和技巧。
正絞儘腦汁思忖著,已經輪到前麵的玉菁了。
隻見玉菁從侍女捧著的無簇箭矢中挑了一支,望著遠處那雙耳壺壺口,比了比,隨即輕輕一投,那箭矢“咚”的一聲落入壺中,玉菁這邊立刻加了十個算籌,眾人都道“起了個好頭!”
眼下,所有的目光便都落在對麵青衣男子身上了,那男子似乎看了玉菁一眼,而後也拿起箭尾漆藍的無簇箭矢,輕巧投了個“有初”,那邊也加十個算籌。
接下來的兩人分彆投了五回,次次命中,可謂實力相當,眾人都說“你們兩個是棋逢對手,且看最後兩支箭投得如何。”
為了贏,最後兩支箭玉菁索性一起投,隻見她瞅準了那壺口,手腕往前一送,兩支箭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度,最後分彆落入兩耳中,看客們看得眼都直了,直拍手道“連中貫耳,投得好,投得好!”
“不愧是伯爵府的大小姐,不僅有詩才,連投壺這樣的遊戲也不落人後。”
“我看趙兄這局輸定了。”
“輸定了輸定了!”
眾人奉承起玉菁來。
玉菁乃伯爵府嫡女,外祖家更是門庭煊赫,為了不丟家族的臉麵,她從來什麼都要做到最好,投壺也不例外,因此諸如此類的讚譽早聽得耳朵起繭,可不知為何,此刻心中竟大為驕傲。
趙臻呢,先前說親時在陸夫人麵前吃癟,他心中不甘,又怎麼能在投壺上又輸給玉菁,於是立刻也雙箭齊發,隻見兩支箭直直插進了壺口,他這一手名叫“貫耳”,玉菁的連中貫耳隻能得十五個算籌,他卻能得二十個算籌,因而是他贏了。
玉菁見狀,絲毫沒有不快,反而靦腆笑道“我輸了。”
另外幾個男子更是起哄,“趙兄,投個壺你當什麼真呢?絲毫不懂得體貼人。”
……
趙臻不管這些,掉過頭來隔著屏風向玉菁做了個揖,“三小姐,承讓了。”
玉菁透過鏤空的孔洞望著對麵那人,微微一笑,“是我技不如人。”
柳從心她哥哥似笑非笑盯著趙臻,“贏家要差遣輸家去做一件事,趙兄,你要差遣陸家三小姐去做什麼,可得好好想想。”
趙臻投壺前便想好了,他朗聲道“那便罰三小姐三杯酒罷,三小姐會喝酒麼?”這酒不是罰她輸了比試,而是罰她們當日看低他。
旁人都在嘖嘖感歎“趙兄,你太狠了罷,一點兒沒有憐香惜玉之心!”
“趙兄,萬一人姑娘家吃不得酒你也要強求麼?你在宮裡為那些才人美人請脈也都如此對待,給她們下虎狼藥?”
“那要不然……以茶代酒罷!”
玉菁卻像是能洞穿趙臻心中所想,她道“不用,我願賭服輸,”說罷命人斟三杯酒來。
自然奴婢也懂事,斟的不醉人的果子酒。
玉菁接過來,一杯又一杯飲得滴酒不剩,對麵趙臻見狀,一笑泯恩仇,向玉菁又作了個揖,“得罪了。”
茵茵看著這一出,又聽眾人叫趙臻趙兄,說他在宮裡為美人才人請脈,加上玉菁先前同她提起過趙臻,說他是個有趣之人,當下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她看她著玉菁直笑……然而很快她便笑不出來了。
酒已罰完,輪到她和九思比試。
罰酒過後,眾人又都看向她。
她深吸一口氣,心道才剛他們讚玉菁不愧是伯爵府出來的小姐,她自己也是伯爵府出來的小姐,卻無才女之名,投壺的本事也不如她,還不知她們會如何看待她這個伯爵府小娘子,輸了投壺不算給家裡丟臉罷?
罷了罷了,不想那許多了,死馬當活馬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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