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魔獄位於南元郡國境內。
魔獄深入地下百丈,如同巨獸森森巨口,要吞噬周圍的一切。
獄中終年無光,陰暗潮濕,越往下,光線越暗,也越寒冷,最深處更是滴水成冰,伸手不見五指,就算是點燃了燭火,也給人一種螢火微光,隨時都會被四周黑暗吞沒的絕望感覺。
此刻,一陣尖尖細細的聲音,時斷時續,順著漆黑的甬道,從魔獄最深處傳來,如同野鬼夜哭,杜鵑啼血,叫人毛骨悚然。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太子入主東宮,大赦天下……”
“罪囚楚言……恢複其皇子身份……遠赴波斯……和親……”
“明日啟程……”
“欽此……”
念完聖旨,太監倨傲地望著麵前被鐵鏈吊起雙臂的少年,皮笑肉不笑道“殿下,真是恭喜你了,犯下謀逆大罪,本應淩遲處死,一年之後居然還能夠得到赦免,你的好運,老奴可是羨慕得很呢。”
口稱殿下,說是恭喜和羨慕,但是那話語中的譏誚和嘲諷,卻是連一個傻子都聽得出來。
“哦?是嗎?”黑暗之中,楚言低垂著頭,長發落下,遮住臉頰,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這並不妨礙他聲音的發出,“我為什麼謀逆,吳曉明吳公公,你不是很清楚嗎?”
“你說什麼?給我住口!”本名叫做吳曉明的太監,聞言臉色陡變,仿佛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下子跳起來,尖聲厲喝,同時急忙朝隨同前來的獄卒和侍衛望過去,生怕他們發現什麼端倪。
楚言輕笑一聲,淡淡開口“我六歲入真武境一重,於青城山赤手空拳,殺死群狼二十六隻,保一方百姓平安。”
“八歲入真武境二重,於落月穀內,一人一劍,滅匪寨三座,共斬殺黑風盜匪七百六十人,從此打通南元郡國西北商道,造福千家萬戶。”
“十一歲時候,入真武境三重,一人一槍,平定西北力巾之亂,共斬亂軍三千四百一十八人,從此南元郡國再無內憂,四海升平,當年,被冊封太子。”
“十四歲時候,入真武境四重,邊境狼煙四起,率南元郡國虎狼之師,禦敵於國門之外,奪旗斬將,後揮師北上,絕境之中破波斯國四路大軍,殺敵三十萬,後攻入波斯國都城,逼其皇帝退位,主動稱臣。”
“今年我十六歲,謀逆之後,還能活著,如公公所說,我的運氣真的很不錯呢。”
在這期間,吳曉明蒼白了臉色,無數次厲喝,讓楚言住口,但是他那尖銳的喝罵,在楚言淡淡的聲音和語調麵前,卻好似擋車的螳螂,根本沒有一點作用。
隨著楚言的敘述,吳曉明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等到楚言話音落下,囚室之內,落針可聞。
雖然他此刻依舊被鐵鏈鎖著,身上穿著單薄破舊的囚服,一年的關押導致體型消瘦,但是此刻,卻爆發出猛虎一般的氣勢,震懾得囚室之內眾人動彈不得!
吳曉明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胸口劇烈起伏著,眼眸之中,儘是倉惶和慌亂,結結巴巴道“楚言,你不要胡言亂語,以為恢複了皇子身份,我就怕你,你這個以下犯上,作亂謀反,淫亂宮廷的……”
吳曉明色厲內荏的話語還沒有講完,之前一直垂著頭的楚言,陡然之間,抬頭朝他望去。
一雙眼眸,亮如星,深如夜,刹那之間,竟然仿佛照亮了這魔獄最深處的囚籠一般。
那眼神,似刀鋒迫喉,一瞬之間,讓吳曉明幾乎喘不過氣來。
恐懼瞬息之間,化作無比的森寒,如閃電一般,劈裡啪啦,順著吳曉明的脊椎骨爬上去,嚇得他全身血液凝固,手腳冰涼。
“我萬民擁戴,朝臣皆服,軍中聲望無人能及,早就被冊封太子,這皇位
早晚是我的。這樣的情況下,我為什麼要在大軍得勝,班師回朝的慶功宴上殺君弑父,謀朝篡位。吳曉明,這其中緣由,你難道不清楚嗎!”
最後一句,已經不是疑問,而是厲喝,如若春雷炸響,一瞬之間,震得吳曉明和在場眾人,耳中嗡嗡,精神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