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鳶目不轉睛地看著他,一時竟有些恍惚。
從什麼時候開始呢?
是在伏羲寺的那一個月,輾轉反側的不眠夜裡,他擁她入懷,在她耳邊低喃我們不回去了好不好?
他說,我們可以去世界上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去看海,看雪,看藍天白雲和一望無垠的草原。
哪裡都好,隻要去一個誰都不認識他們,也找不到他們的地方,天地之大,隻有他們兩個人。
亦或者是曾經他無比鄭重地對她許諾拂鳶,我的心太小,裝了你便裝不下彆的了。
還是他認真卻又帶著幾分從未展露出的偏執,他說喜歡已經不能滿足我的貪婪,現在我想要你愛我。
他說你死了,我就去陪你。
若是從前拂鳶還覺得他和晏九庭某些地方相像,如今卻是半點也不這麼認為了。
晏琰他……竟是越來越像夢中那位九天之上的神君。
女孩少有流露出這種類似於癡迷的眼神看他,晏琰不禁莞爾“在看什麼?”
拂鳶張了張唇,還沒來得及說話,雨水就劈裡啪啦地落下來。
男人眼疾手快地將她拉進懷裡,同時把傘撐開,擁著她走到不遠處的屋簷前麵站定。
真是突如其來的暴雨,拂鳶一時懵住,仰頭盯著男人光潔的下頜看。
他還真是有先見之明,不然現在他們倆就要變成落湯雞了。
雖說躲得快,但雨勢太大,晏琰的褲腿還是被濺濕了一大片。
拂鳶心裡慶幸還好她今天穿的是短褲,嘴上卻還不忘取笑他“讓你非要帶我散步,這下回不去了吧。”
晏琰有些好笑地摸摸她的後腦勺“雨總會停的。”
他斂眸看她,眼底漾起淺淺的笑“換個角度去想,我們被大雨困在一處,不得不身體緊貼在一起躲在這方小小的屋簷下,眼前隻能看見彼此,是不是也很浪漫?”
拂鳶睜大眼睛看了他半晌,驚訝他真的好會,一點都不像是第一次談戀愛的人。
不過,他形容出來的畫麵,確實讓這場雨變得沒那麼糟糕了。
“從前我很討厭下雨。”
頭頂上方傳來男人特有的帶著幾分清冷質感的嗓音,低低的,有種難言的溫柔蠱惑。
拂鳶安靜地聽他說話。
“但是後來,每次下雨我都會想起在月牙山初見你的時候,”他話語微頓,攬在她腰上的那隻手緊了緊,“我便開始期待每一次的雨天。”
他的未儘之言,拂鳶好像聽懂了。
但那時候的她並不知道,自己在他心裡的位置會這麼重。
畢竟二十歲的晏琰給人的感覺實在冷若冰霜高不可攀。
不過現在得知當初那個拒人千裡難以接近的少年,冷漠外表下是無數個偷偷期待與她相見的小心思,努力按捺躁動內心麵上卻不露絲毫破綻,拂鳶就覺得他可愛又好笑。
果然,再怎麼穩重的男人在少年時期也總會有傲嬌幼稚的一麵。
雨下得突然,停得也很突然,大概十幾分鐘就不下了。
晏琰收了傘,牽著拂鳶緩緩往回走。
褲兜裡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他一隻手拿著傘,另一隻手牽著拂鳶,一時騰不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