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唐北部與西遼和北燕三國接壤處有一特殊的邊境之城,名為秀容。
此城雖是後唐邊境,但卻無一名後唐邊軍駐守;雖是後唐屬城,卻無一座朝廷官衙執政。這一切都是因為佛教道場五台山坐落於此。
五台山又名清涼山,其一年之中有大半時間都如隆冬時節一般冰寒徹骨,即便是盛夏之時也偶有飄雪。五台山共有五峰,高聳入雲,而這五座高峰有彆於其他險峰的山勢峻嶺,其峰頂卻像是被巨刀削去了山尖一般平坦如台,因此便有了五台山這個稱呼。
五座山峰又稱為五台,分彆為東台望海峰、西台掛月峰、南台錦繡峰、北台葉鬥峰和中台翠岩峰。大名鼎鼎的天心寺便修建在五台之中的中台翠岩峰之上,而其餘四座山峰之上也分彆建有四座護法大寺,將天心寺拱衛其中。
正因為有天心寺的存在,山下的秀容城才有了其特殊地位,雖名義上是後唐屬地,但卻完全獨立於後唐政令之外,全城百姓皆奉聖僧雲禪法師為主,在城中天心寺的一道法旨,甚至比後唐朝廷聖旨還要管用。
也是因為有九大宗師之一的雲禪法師坐鎮此地,秀容城雖地處三國接壤的邊境,幾十年來卻一直安享太平,西遼和北燕都識趣地避開了在此地用兵。
他們都很清楚,天心寺雖名為一寺,但其在各地的下屬寺廟眾多,秀容城內更是僧侶無數,而其中更有一半以上乃是武僧,其中修為高深者不在少數,特彆是那四座護教大寺之中,據傳光是破入四境的高僧就不下數十名,而一、二品的頂尖武僧更是不知有多少,天心寺絕對是一個不容任何勢力小看的存在。
此時,在中台翠崖峰天心寺主殿之內,一名少年模樣的僧人正盤膝坐於主殿佛像之前,閉目誦經。
少年僧人身披一件寬大的暗紅袈裟,手持一串晶瑩如雪的白玉佛珠,紅光滿麵,寶相莊嚴。
而他身前的那尊暗金佛像則很是奇怪,左右手各捧一卷簡冊,頭部微微低垂,似在俯視蒼生,可令人感到驚悚的是,這尊佛像——無麵!
主殿外一名身材瘦小的中年僧人急匆匆地飛奔而來,入殿之後他立刻跪伏在地,對那名少年僧人恭敬地說道“弟子慧圓,拜見師尊。”
這名瘦小中年僧人正是兩年多前,在大江之中出手阻止白昱對呂飛出手,後差點被無名追上,最終得一銅甲人相助後才順利返回天心寺的慧圓和尚。
而他口中的師尊,正是天心寺方丈,世間九大宗師之一的聖僧雲禪。
聖僧雲禪成名已近百年,世人都以為這位大法師定是一副白眉白須的得道高僧模樣,可誰曾想到,他竟是這樣一位明目皓齒的少年僧人。
見少年僧人並未理睬,慧圓和尚也不敢繼續再說,就這樣趨伏在地一動不動,等待年輕僧人的回話。
許久之後,那被慧圓稱為師尊的少年終於停止了誦經,依然背對著中年僧人,微微睜開了雙眼。
“何事?”一道祥和而又蒼老的聲音從他的口中發出。
“啟稟師尊,李釗義——反了!”慧圓戰戰兢兢地說出了這樣一句不可思議的話。
李釗義身為後唐皇帝,九五之尊,整個後唐江山都是他的,隻能是彆人反他這個皇帝,怎麼會說他反了呢?
可那少年雲禪聽聞此語後並沒有表現出一絲異樣,隻是平靜地說道“知道了,還有什麼?”
慧圓繼續說道“他在伏羲山旁的陰山之中秘密訓練了一支武者大軍,不但擊退了鎮北王呂飛進攻上京的大軍,還將護國寺連根拔出了,寺中弟子一個都沒有走出,全都失去了音訊,連嵐心師兄都不見蹤影。”
“草蛇灰線,隱忍千裡,李釗義,好大的手筆呀!”少年雲禪喃喃道。
慧圓繼續回報道“傳聞在上京之戰中,李釗義展現出來的實力應該已經突破了金剛境,至於有沒有完全跨入宗師的境界,尚待探查。”
“哼,我倒是小看了他。”少年雲禪冷笑。
“而且此次在他身邊出現了十二名金剛境的屍衛,這奪魂針的秘法,恐怕他已經完全掌握了。”慧圓道。
“上次你們見陸離使此秘術後,我便已經猜到了。”少年雲禪仍是平淡地說道。
“另外——”慧圓和尚有些猶豫,最終還是如實說道“太子李彥和二皇子李修均被李釗義親手所殺,二人均是被李釗義吸乾了血氣,其使用的功法與師尊您的……”
“你確定是吸乾了血氣?”一直古井不波的少年終於有些動容了,他爍地轉過身來,打斷了慧圓的說話,大聲問道。
慧圓和尚心驚膽顫地答道“據我們事後得到的消息,李釗義當日與呂飛交手時,為破呂飛的陣法,一次吸乾了上百人的血氣,李彥便在其中。”
“居然讓他偷學到了這門神功,嘿嘿,一次吸乾上百人的血氣,看來成就不小呀!”雲禪陰聲說道。
忽然他眉頭一皺,驚聲問道“慢!陣法?呂飛不過羅漢境的修為,他用的什麼陣法?需要李釗義一次吸乾上百人的血氣去破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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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對少年的提問,慧圓和尚一臉茫然地說道“這——”
“立刻通知那人,讓他務必查出呂飛修習的是什麼陣法?”見慧圓並不清楚,雲禪立刻下令道。
“可上京之戰後,鎮北王府的大軍並未回歸鄆城,而是退守到了西京。”慧圓有些為難地說道。
“蠢貨,那就讓他去西京查呀!”少年有些怒意,大聲訓斥道。
“是,弟子這就去辦。”慧圓趕緊應命,就要起身離去。
退到大殿門口,他忽然轉身彎腰問道“師尊,那李釗義呢?李彥死了,我們暫時會失去對後唐的控製權,要不要想辦法應對?而且現在李釗義既已撕破了臉皮,弟子擔心他會孤注一擲,率軍前來攻打我們五台山。”
“那就讓他來好了,我五台山大小兩百餘寺,難道還怕他不成?區區一國之地,就算暫時失去了控製權也不打緊,而且遲早會拿回來的。”雲禪雲淡風輕地說道“你不用管李釗義,現在地當務之急,是去查清呂飛所修習的到底是什麼陣法。”
“是,謹遵師命!”聞言,慧圓再次伏地一拜,起身飛奔而去。
雲禪回頭望向那無麵佛像,皺眉不語,那眉宇間依稀皺起的紋路越來越深,華嫩的肌膚慢慢變得乾燥,臉頰的紅潤開始緩緩褪去,與先前打坐時相比,略顯蒼白。
“哎!該用膳了。”少年輕歎一聲,緩緩走入佛像身後的一道暗門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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