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名梅影的二狗子,就這樣在劉府安頓了下來。每天忙個不停的掃地、打水、劈柴,學著梅香的樣子幫忙把挖來的草藥洗淨、晾曬、炮製,用他的勤勞能乾逐漸得到了大家的認可和接納。
“人果然不經誇”,後來梅香無數的感歎前輩的智慧,古人誠不欺我也。
半個月後的一天早上,梅香像往常一樣準備去後山,待打開院門“豁”嚇了一跳,門外齊刷刷的跪著十六個小腦袋,最大的不過十一二歲,最小的那個跪都跪不穩。
看到梅香開了門,“見過小姐!”整齊的開口見禮,看這架式顯然已排練過不止一次。
“不要瞎叫,不要瞎叫,”自喻見過世麵的梅香也被驚的連連擺手“我不認識你們,誰準你們瞎叫的?”
“是我大哥,二狗子。”一道奶聲奶氣的聲音接口道,旁邊的小女孩趕緊去捂她的嘴,但是顯然已經來不及了。
“二狗子?二狗子,你給我麻溜的滾過來!”梅香厲聲向院內喊道。
躲在屋內的二狗子被這聲音給嚇得渾身一哆嗦,在屋內角落裡躲的更緊了些。
“二狗子,再不出來我就賣了你,不,親手宰了你!”梅香見院內沒動靜,更加氣急敗壞的喊道。
尖銳的聲音引出了美婦人和陳嬤嬤“怎麼了,這是怎麼了?”
待兩人看到氣得紅眼的梅香,再看到外麵那十六個小孩,也不禁愣了神。
“這是?”
“二狗子,你個挨千刀的,快給我滾過來!”見二狗子還沒動靜,梅香再次向院內喊道。
二狗子見實在挨不過了,才走一步退兩步的像個小鴕鳥一樣磨磨蹭蹭的出來。
梅香看到他,衝過去一把扯他到門口,指著門外跪著的十六個小孩子,質問道“這是什麼情況?”
最小的幾個孩子,看到二狗子,就像看到了主心骨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大的也忍不住哽咽著抹起了眼淚。
頓時劉府門外哭聲一片,街坊鄰居都給引了過來,更有機靈的第一時間跑去給村長報信。
“夫人,這這”劉村長見到這副場景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美婦人很快恢複了淡定“劉村長,先聽聽梅影怎麼說?”
梅影看了看美婦人、村長、梅香,又看了看門外十六雙渴望的眼睛,暗暗咬牙,“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這是我的弟弟妹妹,他們有的是父母死了,有的是被父母拋棄的,進府前我們一起住在府城外五裡地的菩薩廟,我個子最高,做了老大,那天滾下山坡就是為了給高燒的十七妹采藥,十七妹燒了六天,命硬挺了過來,要不然我一輩子”
“待我回去後,大家聽了我的際遇都羨慕的不行,我知道這是我的出路,也是大家活命下來的出路,可遇不可求,也許一輩子就這麼一次,我不能眼睜睜的斷送掉,所以”梅影再也忍不住的哭出了聲。
外麵的孩子更是哭的抱成了一團。
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是這些在亂世掙紮的孩子。美婦人暗暗的歎了口氣,雖然都城裡的那些人已經很努力了,但是現在看來還遠遠不夠。想到這裡,美婦人看了一眼梅香,轉頭又看向劉村長。
“劉村長,你看這”
“夫人,這這,小的也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這既然是跟著梅影過來的,如果把他們趕走他們怕是很多人熬不過去,其他人家也沒有這麼大的地方收留他們,你看你當然,我們大家夥也不會白白看著,我來落實他們的戶籍問題,其他人看看家裡有吃的、穿的、用的之類的也都均一些出來,一起幫幫這些孩子,怎麼樣?”
雖然現在大家家裡都還不寬裕,但是聽了村長的話都還是點了點頭。
“香兒你看?”美婦人看向梅香。
“娘娘的,合著我收一個人還帶著收他的祖宗十八代不成?”梅香氣呼呼的狠狠剜了二狗子一眼,被算計的梅香心裡很是不爽,但是看看外麵這些饑寒交迫的孩子,再想到自己後期要用的人地方還很多,狠狠的瞪了梅影一眼,不情不願的點了點頭。
“管好你的人,要是出什麼差點,小心你的皮!”梅香衝著梅影惡狠狠的道,轉身跟著娘親進了門。
梅影聞言縮了縮脖子,轉身悄悄向身後的小夥伴打了個手勢,招呼他們跟著進門。十六個孩子頓時歡呼了起來,被梅影瞪了一眼,立刻安靜的依次由小到大排隊進了門。
最小的十七妹看到坐在堂屋椅子上的美婦人就不怕生的撲了過去,拽著她的褲腿仰著頭脆生生的一句“娘親”,驚的眾人一身冷汗。
梅影趕緊把她抱了回來“不能喊娘親,要叫夫人,記住了嗎?”
“不要,十七就要叫娘親,十七也想有娘親。”
眼看十七妹又要哭鬨起來,梅影隻好拿出大哥哥的威嚴“十七妹如果你不聽話,大哥哥就把你一個人再送回菩薩廟!”
小十七撇撇嘴,看了看其他人沒敢再吱聲。
“夫人、小姐,小十七以前很聽話、懂事的,可能是前幾天生病,大家寵了她一些,所以,我保證會管好她的!請你們一定要收留她。”梅影小心翼翼的解釋道。
“她還小,慢慢教規矩就是。”
“是,夫人,還是按原來的規矩,他們都簽死契。”梅影望了一眼弟弟妹妹,幾個懂事的大孩子直點頭,幾個小的見狀也跟著點頭。
“你做的了主?你可知道死契意味著什麼?”梅香難得嚴肅的問道。
“是,相比一生給主子賣命,總比現在就餓死、病死的強。我們過夠了擔驚受怕,朝不保夕的生活,所求不多,有個安心立命的地方就足夠了,而且我相信主子是個寬厚的人,做不出薄待下人的事情。”梅影眼神堅定的說。
梅香點了點頭,看了一眼美婦人,轉身吩咐陳嬤嬤拿出一疊契紙。
十六個孩子,一一在契約上按了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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