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亭很大,在一張巨大的展台兩旁擺好了一桌桌的宴席。
原本是要等人到齊了,再按順序逐一落座,故而先前尚有人未到,個個少女們也隻是在園中賞景,但此時亭中中央的一處席位上,卻已有人端坐在那裡,旁若無人般安然品茶。
那少女一襲紋繡華服,貴而不俗,姿態優雅端持,明知有人來了也未抬頭。
在場少女皆是知曉她的身份,眼裡露出暗暗排斥之色,但卻神色忌憚,不敢議論或是有所怨言,出於禮貌和對方的身份,眾人還是紛紛上前見禮。
“見過婤王女!”
這少女居然就是王央衍在水上台有過一麵之緣的千仲冬。
“衍衍,我有和你說過嗎?我之前聽說,她其實是與大周交好的鄰國——天水國的王女,不知是什麼原因被送來學宮修習,平常隻呆在書閣二層,也不見人,性子高傲,也不喜歡和其他人來往。”
雲水謠在王央衍耳邊悄聲道“因為大周和天水國的關係很不一般,所以她在陵川的待遇雖說不能與幾位公主相提並論,但幾乎與郡主相當,其他人都以禮待之,而且聽說她很記仇的,小氣得要死!最好不要和她扯上關係。”
“隻不過,往常她都不喜歡這類宴會,不知這一次怎麼就來了,我們還是離遠點兒吧。”
王央衍點了點頭,便要往座位走去。
席上的千仲冬喝了口茶,緩緩抬頭,目光淡淡掃過眾人一眼,停留在了王央衍的身上,不鹹不淡地開口,“怎的,還有人不知道怎麼行禮嗎?”
話音在亭內響起,眾人一怔,皆是順著她的目光皆是看向人群某處。
王央衍腳步微頓住,神色平靜,不做言語。
“念在你自外地而來,從未見過諸如此類的場合,不知該如何行禮,尚可理解,既然如此,你便暫先隨我的婢女下去練習一番如何行禮。”
千仲冬斜睨過去,帶著一絲鄙夷將目光收回,淡淡說道“早就聽聞大周是禮儀之邦,對此,一直以來我都深有所感,想來,這樣的要求,你該是不會拒絕吧?”
她的話裡句句帶著諷刺,偏偏又說得如此冠冕堂皇。
但且不說在這樣的雅會裡以這般姿態訓斥人,光是來讓一個婢女教人禮儀,便已是極大的羞辱。
王央衍神色微淡。
在場的一些小姐們很是訝異,為何婤王女為如此針對一個剛到陵川才幾個月的小姑娘?莫非是因為小王君殿下?
陵川很多人都知曉一個傳聞,那便是,天水國之所以把千仲冬送來大周學宮修習,其實便是為了未來與大周聯親,對象便是地位尊貴的王君殿下!
想起不久前還傳出了小王君與王央衍關係不一般的消息,在場的人很快明白了事情緣由。
王央衍不知道這些,她隻知道千仲冬似乎從一開始就看自己很不順眼。
就算自己得罪過李川徹,但那件事都過去了,何至於追究到現在?
好吧,她忘了,對方好像很記仇。
她忽然想起在亭中時,王深藏問過她的話。
“如果你在外麵,有人讓你行禮,你會怎麼做?”
“……我應該行禮嗎?”
“不要問我,問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