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伯青的臉色很難看。
出身五姓七望中最正統的太原王氏,將臉麵看的最為重要。
顏思魯急忙說道“此事老夫可以做主,斷不會駁了賢弟和王家的顏麵。”
“父親!”顏師古深吸口氣道“玉詩既然已有心儀之人,又何必讓孩子錯過了心上之人抱憾一生?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的婚事也理應讓兒子這個當父親的決定。”
“請父親成全。”
顏師古說完,鄭重其事的行了一禮。
顏思魯怔怔出神的望著顏師古,顏家禮訓之家,鮮少有子駁父情的狀況出現。
知子莫若父。
從小到大,在顏思魯眼裡,顏師古就是個對自己言聽計從的乖寶寶。
但是現在,他選擇了違抗自己的決定。
顏思魯並沒有生氣,而是在心中思量,能讓自己兒子寧願悖逆自己的決定也要開口,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和想法。
王伯青陰陽怪氣道“顏老哥,素聞顏家以家訓立足,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如此小事,老夫還以為你能做主呢,卻沒想到……嗬嗬,既然如此,那就罷了。”
一旁的王景懷有些急了,上前一步說道“顏伯父,我對玉詩妹妹一見傾心,若能聯姻,也不枉是一樁美談,還請伯父成全。”
聽聞此言,顏玉詩秀眉微蹙,頓時心生厭惡。
王伯青也是不悅道“景懷,你年紀也不小了,還如此沉不住氣,你顏伯父已經將女兒許配出去,你又何必苦苦想追?”
王景懷理直氣壯道“祖父,並非是孫兒苦苦想追,起因是顏老太爺口中的這位慶先生,是一位極具才華之人,玉詩妹妹為他才華傾心,這點情有可原。”
“景懷不才,在太原也有太原八子之首的美名,顏伯父,玉詩妹妹,你們有所不知,太原八子乃是太原一帶,諸多儒家士子靠自身才學,通過文比贏來。”
“倒是你們口中的慶先生,在一個小小的芙蓉園得了詩魁之名就沾沾自喜,芙蓉園怎可與儒門林立的太原相比?於我而言,他不過是個一葉障目的井底之蛙。”
說話間,王景懷露出得意之色。
顏玉詩氣的銀牙都快咬碎了,聲音清冷道“既然貴為太原王氏嫡係子孫,又是太原八子之首,為何又要貶低他人抬高自己?豈不證明了心有所虛?”
用後世的話來形容,王景懷就是典型的舔狗本狗。
靠貶低他人抬高自己來獲得滿足感,還自以為是的以為女神會高看自己一眼。
其實這一切落到墜入愛河之中的女神眼裡,會讓女神非常厭惡。
“我心虛?”王景懷不屑道“玉詩妹妹可曾聽過那篇《賣糧翁》的文章?”
顏玉詩點頭道“聽過,這篇文章講述的是老翁種田,一年到頭辛苦耕耘,繳納糧稅和糧租後,將所剩無幾的糧食拿去售賣治病,病治好了,卻在一個饑寒交迫的晚上凍餓而死的故事。”
王景懷麵帶得意道“在下不才,此文章正是出自王某之手,太原八子首名也因此而來。”
他這模樣仿佛在說;快來崇拜我吧。
顏玉詩同樣麵帶不屑道“那你可有聽聞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王景懷眉頭一皺,點頭道“倒是有所耳聞,進入關中一帶,聽一些孩童口中所唱,像是兒歌。”
顏玉詩更加不屑道“那你可曾聽聞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可曾聽過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
王景懷開始努力回想,喃喃自語道“聽倒是沒有聽過,不過這幾句詩寫的極好。”
就連王伯青也不由得驚歎道“的確好詩,一語道破了想要功成名就,須得下死功夫的至理。”
顏玉詩繼續道“那你們又可曾聽過,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裡,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
最近這些天,顏玉詩早已將慶修所寫的詩背的滾瓜爛熟,就差倒背如流了。
“撕,這詩,豪邁。”
顏玉詩昂首挺胸道“那又可曾聽過,桃花塢裡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彆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見五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作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