繃得過於用力,連著的那根筋都在痛。
沈律言的耳邊忽然開始浮現很多年的那道輕快的聲音,帶著點少女獨有的嬌憨,她小聲嘀嘀咕咕,怕他聽見,又怕他聽不見。
“我很醜嗎?”
“我一點兒都不醜的好嗎?!你不要再叫我醜八怪啦,我要生氣了的。”
“我真的要生氣了哦。”
“我很好看的。嗯,對,沒錯,我就是很好看,有好幾個人喜歡我呢。”
“我得先掰著手指頭算一算,哎哎呀算不過來了。”
那些聲音模模糊糊,卻又好像特彆的清晰。
“你疼不疼啊?”
“你彆死。”
“求求你了,你不要暈過去,也不要睡覺。”
“我會一直陪著你的,你不要死,好不好?”
說這些話的時候她好像還哭了。
吸了吸鼻子,鼻音很濃重。
他記的真的好清楚啊。
可能也不是記得清楚,而是從來就沒有忘記過。
有些記憶太過深刻也不是好事。
沈律言仿佛看見了眼前那片漆黑的畫麵,被黑布蒙起來,什麼都看不清楚,連她的輪廓都是模糊不清的。
隻清楚,這大概是個非常可愛的女孩子。
江稚和她,真的一點兒都不像。
那個女孩,有點嬌氣,話有點多,還有點膽大。
可是江稚呢?沉默安靜,仿佛壓著很多心事。
真的不像嗎?
真的一點兒都不像嗎?
也不完全是這樣的。
沈律言眨了眨眼睛,眼前的畫麵隨著眼眶裡突如其來的那滴眼淚而墜落,很快就消失不見。
臉上潮濕如海,像是冰冷的水霧拍在麵龐。
他站起來,眼前發暈,似乎黑了兩秒。
男人腳下的步伐沉穩有力,他也僅僅隻是頓了兩秒,隨後便恢複如常,抿了抿蒼白的唇瓣,若無其事繼續往前走。
監牢外是燦爛的有些刺眼的太陽。
照在臉上都覺得有些刺痛了。
明明已經走到了開闊的地界,眼前的視野也萬分的澄明。
男人還是覺得壓抑的喘不過氣來,胸口悶得快要窒息。
助理看了眼沈總的臉色,入職這麼久,從沒見過這麼難看的臉色,有種灰沉沉的死寂,實在是凝重。
周身氣氛都跟著冷了下來。
不僅隻有冰冷,還有說不上來的悲傷。
助理硬著頭皮上前,“沈總,車就在前麵。”
沈律言啞著嗓子,“嗯。”
上了車。
還是悶。
悶得窒息。
沈律言降下了車窗,風吹進來也沒用。
助理見沈總臉色不好,自作主張的詢問“沈總,您要不要先回酒店休息會兒?明天再回公司。”
助理沒有得到回答。
後座的男人,忽然咳了起來。
微微彎著腰,捂著胸口,抵在唇邊的拳頭好似染上了鮮紅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