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被他設置成靜音的手機在副駕駛座上亮起屏幕,徐衍風想等自己再冷靜一些再去接夏熙的電話,隨意掃一眼,卻發現來電顯示是他母親。
徐衍風捏了捏鼻梁骨,調整狀態接聽電話。
鐘映紅聽說他最近在公司忙碌,很是關心他的身體,說親自燉了一鍋湯,他要是忙罷了就回家喝,或者給個地址,她給他送過去。
徐衍風不想母親勞累,跟她說等會兒就回家。
鐘映紅一聽,聲音歡快起來,囑咐他小心開車。
徐衍風撂下手機,深邃目光望著窗外深藍得近乎於黑的夜空,半晌,降了半扇窗,沁涼的風卷進來,吹散了心間些許煩躁。
他改了道,開往回家的方向。
接近四十分鐘的車程,車速減緩,駛入一棟頗有年頭的彆墅,剛停穩,管家疾步前來,躬身給他開車門,喚他一聲“二少爺”,麵容和藹帶笑。
徐衍風淡淡一頷首,闊步去正廳。
鐘映紅早就聽到了動靜,迎上來,慈愛的眼神在他身上打量,拍拍他臂膀,說“瞧著是瘦了些。”
徐衍風唇角微動,添一抹笑“還好。”
鐘映紅沒讓保姆代勞,親自盛湯,端給徐衍風喝。保姆無事可做,在邊上笑著說“這是夫人盯著煲了一個下午的湯,全是精華,二少爺可得多喝兩碗。”
徐衍風還未應聲,院子裡傳來汽車熄火的聲音,不久,皮鞋踩在瓷磚上的橐橐聲逐漸清晰,是父親徐關山回來了,西裝革履,染黑的頭發全數梳上去,露出寬額,目光銳利如鷹,不怒自威。
見徐衍風在家,徐關山有些意外,麵上卻不顯,隻平淡地道一聲“回來了?”
徐衍風點頭應道“嗯。”
連鐘映紅也說不清,父子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關係淡薄許多。她緩步上前,接過徐關山脫下來的西裝,抖了抖,掛到落地衣架上,扭頭吩咐保姆再盛一碗湯過來。
徐關山在兒子對麵落座,邊解袖扣邊看他,有心趁著氣氛和諧與他拉家常,但是不熟練,一開口,說的還是公司的事“聽老鄭和老董說你在公司表現很不錯,或許我該考慮給你一些實權,讓你放手去做,成功失敗都不要緊,對目前的你來說是一種曆練。”
徐衍風喝完了湯,端著空碗起身“謝謝爸。”
徐關山還打算說什麼,徐衍風已經往廚房走,保姆恰好從裡麵出來,手裡端著托盤,上麵放著一碗盛給徐關山的湯。
“二少爺放著我來收拾就好了。”保姆說。
徐衍風說了句“不打緊”,把碗放進洗碗池,轉身準備離開。
鐘映紅見他拿了車鑰匙,看一眼外邊的天色,已然黑得徹底,便出聲挽留“這麼晚了,開車也不安全,要是明早沒事就歇一宿吧。”
母親的話,徐衍風向來是聽從的,聞言,略思考一陣,放下了車鑰匙“好。”
徐衍風上樓去書房待著,不想處理工作上的事,學習上的事也沒興趣,他枯坐了十來分鐘,從抽屜裡拿出一遝宣紙鋪在桌上,著手研墨,練書法。
因為心不靜,落在宣紙上的字筆鋒雜亂,隻見其形,不見風骨。
徐關山路過書房,見門虛掩著,沒打招呼推門進來,立在書桌邊觀看了一會兒,威嚴的臉上顯露不滿“是不是許久沒練了,字退步了許多,還比不上你八九歲的時候。”
他一出聲,徐衍風手腕一頓,毛筆在米黃的宣紙上落下無意義的一筆,臉色陡然黑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