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手輕柔卻是不容反抗地抬起了她的臉,章雪鳴看見她大肆讚美的對象正垂眸看著她,眼眸深邃,另一隻手擎著一方柔軟的絹帕細細地給她擦著臉。
絹帕上沾了涼冰冰的膏狀物,化開乾涸的血痕,一點一點擦淨。
美貌少年郎的眼中隻餘盈盈春水,柔和得似要誘她沉溺其中,再不知今夕何歲“昭昭,你往後不可再如此行事了,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
語儘,一滴淚如脫了線的珍珠,倏然墜下。
卻也隻有一滴。
他眼眶還紅著,卻倔強地不肯再落淚,隻是用那雙清澈又溫潤的眸子望著她。
章雪鳴從宮遠徵那張可憐乖巧的臉上,讀到的卻是混亂至極的信息【怎樣都好,不能讓她離開……我死之前,她絕不可以死……她對我的好不是假的,給了就不可以收回了……打不過總能困得住,不聽話,關起來就好了……
不,不能怪她的,隻能怪我粗心,要不是我把她一個人丟在這裡,她也不會遇到危險……都怪我,都是我不好……算了算了,原來在她眼裡我那麼好嗎?克製點,不要嚇到她……
她要做什麼我總是拒絕不了的……我多注意一點就好了,她好奇心重,喜歡做危險的事,我提前發現提前準備把危險降到最低就好了……她開心就好……怎樣都好,她開開心心地活著就好。】
他就這樣當著章雪鳴的麵,自己把自己哄好了。
章雪鳴呆住了。
她仿佛又聽見宮遠徵眼中墜下的那顆淚珠撞上地板的聲音了,啪地一下……
似乎,打在了她的心上。
須臾,章雪鳴錯開目光,紅唇一彎,輕聲說道“那你可要好好看住我。”
那隻手縮了回去,她聽見他低低的歎息“好。”
宮遠徵回到了對麵的座位上。
兩個人一個低著頭,一個看著低著頭的人,都不說話了。
良久,章雪鳴收拾好了情緒,抬起頭來,又是明眸璀璨,笑意盈盈,與平時毫無二致的“鄭昭昭”了。
她把擺在窗台上晾乾了的紙張拿回來,一張張按順序排好,理整齊了豎起來在桌上磕了磕,然後整疊遞過去“看看。”
宮遠徵直直地盯著章雪鳴,眼睛都盯酸了,她的目光也沒退縮,手也沒有縮回去。
他氣呼呼地伸出手去,怕用扯的會讓紙張邊緣劃到她的手,隻能老老實實地把那疊紙接過來。
視線落在第一行字上,宮遠徵愣了一下,呼吸變得急促起來。他飛快地瀏覽紙上的內容,翻得紙張嘩嘩響。
那是一份用藥體驗,描述詳儘、用詞準確,要不是字跡和他的不一樣,宮遠徵都要以為這是出自他的手下。
宮遠徵興奮隻有一瞬,卻又難過起來“所以不是誤食、不是好奇?”他咬牙忍住眼淚,心中酸軟,卻又後怕不已“你隻是不想讓我……繼續拿我自己試藥?”
章雪鳴看著他三兩句話就把他自己攻略掉,頭皮有點麻麻的,可又在那雙濕漉漉的眼睛看過來的時候,不由自主地衝他笑了一下“我需要嘗遍世間毒、鑄百毒不侵之體,而你需要一個精通醫理藥理的人幫你試藥,免雄鷹折翼、天才星隕。”
“……我知道了。”這回輪到宮遠徵低下頭去不說話了。
章雪鳴起身去找了本醫書回來看,還順口要求“阿遠,我想喝熱茶就點心,不要藥茶。”
宮遠徵還沒糾結出個結果來就被打亂了思路,沒好氣地瞪她一眼,出去找下人去了。
他一進藥房就把沒在做事的人都趕去了隔壁,這會兒隻好去後院曬藥材的地方找。
等再回到小間,宮遠徵已經心平氣和“昭昭的提議我接受了。但有一點,我不在場,昭昭你不許擅自用藥。今日的情形再出現一次,徵宮凡與藥相關的地方,都不歡迎你。”
“知道了,我知錯了。”章雪鳴該軟的時候從來不強著。她伸出右手小指,笑道“阿遠不信就同我拉鉤吧。來,把你的左手小指伸出來。”
“拉鉤?”宮遠徵疑惑地照做,就瞧見她用那根纖細白皙的小拇指勾住了他的小拇指,輕輕搖晃兩下,又轉動了一下,大拇指就同他的大拇指按在了一起。
他聽見她悅耳如林籟泉韻的聲音唱歌一樣念“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如果變了呢?”宮遠徵微微收緊了小拇指。
“契約已成,食言者當受食岩之刑。”章雪鳴衝他眨了下眼睛,玩了個她如今還記得的一款手遊裡的梗。
換來的是少年疑惑的眼神“食岩之刑是什麼刑罰?”
章雪鳴早習慣這樣的詢問了,笑眯眯地胡謅“吞石頭直到死的酷刑。”
宮遠徵一下就拉下臉來“這個不行,換一個。”
忘了古代人都忌諱死亡了,章雪鳴想了想,不確定地問“那……食言的人變小狗?”
宮遠徵的臉色立刻陰轉晴,認認真真地學著她搖晃了兩下勾著的小指,又按了下她的大拇指“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食言的人要變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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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雪鳴被他逗笑了,放開他的手,趁他心情好,趕緊問“你去角宮找著你哥了?”
宮遠徵不想坐到對麵去了,拉了椅子過來坐她旁邊,看似隨意地把她的左手抓到手裡來握著“我哥讓我把我要告訴他的事告訴你,說你知道該怎麼做……昭昭,你和我哥到底在合作什麼?”
章雪鳴一聽就知道宮尚角心情不佳,把跟宮遠徵解釋的事丟給他了,暗暗在心裡罵了聲“狡猾”,還是照實說“我擅長從各種消息裡提取有價值的情報,分析推測。唔,這麼說吧,你哥給我錢和我需要的東西,拿我當狗頭軍師用呢。”
宮遠徵驚訝得扭頭打量了她一會兒,沒刨根問底,隻把打算告訴宮尚角的兩件事都給她說了一遍,還強調了下“我哥說宮門的事不必瞞著昭昭你。”才將後山月公子做的事、兩年前月宮截胡他發現的無鋒刺客的事都說了。
宮遠徵說話的時候,章雪鳴想把手抽回來,抽了兩下沒抽回來,隻能由他去。
她思索了一會兒,單手拿了空白紙張放到麵前,又拿起毛筆蘸了墨,指揮他“幫我按著紙。”
宮遠徵用左手按住白紙一角,看她從他說的話裡提取了【老執刃心腹】、【月公子】、【兩年前月宮帶走無鋒刺客做藥人】、【兩人份散功藥】等幾個關鍵詞寫在紙張的上半部分,又把【月宮提走雲為衫做藥人】、【老執刃與夫人爭吵】、【夫人重病】寫在紙張的下半部分,中間留出了老大一截空白。
然後刷刷幾筆用線把某幾個詞連在一起,又往上半部分增加了【密道中藥】、【昏迷前執著於近期最想做的事】、【前少主走火入魔靜養】、【改立少主】……等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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