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照進屋子。
寧如月將換洗的衣服疊好裝箱,打了個哈欠,目光不自覺地停在了宿舍角落處的撫琴上,這撫琴是院長小時候送她的,還叫她女孩子家不要整天舞刀弄劍的,多把心思放在練琴上。
這琴院的大師姐,也是由院長一手管教出來的。
實際上,她對於練琴並無興趣,一有機會便要跑去書院的後山練劍,所以也時常被院長發現,勒令她去麵壁思過。
可現在真要離開了,她卻又有些舍不得這把撫琴了。
思來想去,寧如月找來布條將撫琴小心翼翼地裹了起來,背在肩上試了試重量。
還好,能背動。
畢竟這次不是逃難,而是要堂堂正正地回到朝中,不必像當初逃離朝中時那般隱姓埋名,惶惶不可終日。
“咚咚——”
敲門聲響起。
無需對方開口,寧如月便能猜到來者的身份,“老師,請進。”
蘇芸茹推門而入,看見床上整理好的行李怔了怔,幾次想要開口,卻又不知該如何說起。
這幾天書院發生了太多事,身為琴院院長,她本該把心思都放在入侵後續的事務之上。
蘇芸茹心裡也明白,長公主一定要回到朝中,也隻有這樣,雲海書院才能暫時安定下來。
可她也深知此行凶險,她一手將寧如月撫養長大,早已將她視作親生女兒,又怎麼願意放任她身陷險境?
“走,隨我離開青尺峰,我知道一個地方,應該能暫時躲過朝中的眼線。”
蘇芸茹一咬牙,說道。
她身為琴院院長,在書院危難關頭不辭而彆,必然要背負上千古罵名,但這卻是她所能想到的唯一能解救寧如月的可能性。
“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
寧如月莞爾一笑,她也沒料到老師竟會提出如此莽撞的計劃,“他們既能找到書院,就能找到這世間所有的地方。”
“再走就是了,這江山如此廣闊,還能沒有我們的容身之處?”
“那師弟師妹們又該怎麼辦?若是讓二皇子繼承了始王之位,勢必會卷土重來。”
“是我有愧於他們,與你無關。”
“既然如此,我更不會害你做出這種事。”
寧如月說道,“我既是朝中的長公主,又是琴院的大師姐,解救書院也是我的職責所在。”
“你怎麼還是如此頑固!”
蘇芸茹攥著拳,有些氣惱。
這些連寧如月都明白的道理,她又怎麼會不懂?可她既然連夜來到這裡,還說出了剛才那一番話,就自然不是想要來講大道理的。
道理和大義誰都清楚,但卻往往需要以生命作為代價。
“以前我若是犯了錯,都會被老師知道,叫我去後山麵壁思過,我雖心裡不服,卻明白老師的心意,這次就輪到我來阻止老師了。”
“哎!”
蘇芸茹唯有長歎一聲。
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該再說些什麼了,隻能試圖強行留下一絲希望,問道,“那伱何時回書院?”
“此行回到朝中,就不回來了。”
寧如月故作強硬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