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原始星球。
段明淵很快在探索中得到了結論,樹木鬱鬱蔥蔥,放眼望去沒有任何人類存在過的跡象。
沒有工具,沒有建築,也沒有文明,隻有草木山河,以及一些構成星球生態的基本要素,他猜測這一路走下去也不會再有什麼突破性的發現。
與其說是“死星”,倒不如說是一顆還未被智人染指的星球。
據說在數百年前宇宙間存在著許多這樣的無人星球,但隨著大宇宙時代的到來,大多數無人星球都被插上了人類的旗幟,環境宜居的星球作為殖民地,惡劣的則成為了公司與商會的工業化產地。
段明淵在藍星的科技雜誌上讀到過目前最先進的工廠已經能做到徹底的機械化生產,公司隻需要把機器人派往工業星球,就能在極大程度上降低對於人力的損耗。
諸如深海星這樣沒有人類跡象也不適合作為工業基地的死星,公司近年來也多次派出了無人機群進行探索調查。
整個宇宙都在快速發展著,哪怕在死星上,也留下了屬於人類的氣息。
兩人停在了一處林間空地,再往下一些有一個小溪,在這裡還能依稀聽到流淌著的水聲。
土狼十二坐在了一顆石頭前,感歎道,“看來阿瓦-喬從一開始就注定沒法走出這片森林。”
那隻是一個不切實際的幻想。
段明淵認為這片森林就和整個星球一樣廣袤,以人類的徒步,又怎麼可能走遍整個星球?
這也就說明了他們接下來的徒步旅行也失去了意義,哪怕他們真的走遍了這個星球,也沒法離開。
“所以這才是他們的計劃,把我們困在死星裡,直到峰會結束?”
土狼十二問道。
很顯然,他們沒有幾十年的時間探索一個未知的星球。
當然,這裡麵還存在著諸多疑問。
比如說,摩爾根七世的老管家為什麼能使用“繭”的力量,這種力量已經超越長枝近衛,也超越了人類的理解範疇。
在對於“繭”的研究中,商會似乎要將寰宇公司遠遠甩在了身後。
“應該不止。”
段明淵搖頭,說道,“應該是永遠,直到闖入者迷失,然後他們就會作為戰利品被陳列在月桂號上的收藏室裡。”
“*的,我可不想隻剩下一個腦袋被人觀賞。”
“你現在不就隻有一個腦袋?”
“這可不好笑。”
段明淵打量著土狼十二——這位星際牛仔從脖子以下都是機器,用土狼十二自己的話來講,他腦袋裡的零件也換了不少。
但這很正常,這是常年參加星際戰爭之人的標配,也算得上榮耀的象征。
不過九月則對土狼十二提出的“傷疤是男人的勳章”的言論嗤之以鼻,她當天晚上就仔細檢查了段明淵的身體,在確定了沒有任何“勳章”之後,才鬆了口氣。
九月一直都擔心段明淵和星際牛仔學壞了。
抽煙酗酒倒也罷了,要是搞得渾身是疤痕,那可實在讓她看不下去。
她很喜歡段明淵現在的身體,可不想每天晚上睡覺的時候抱著一個冷冰冰的機械。
因此小狐狸表示,如果段明淵實在想在身上留下“勳章”的話,可以找她幫忙,她從書上學到了一個民間的土法子,隻要把嘴唇對著需要標記的部分用力嘬上一口,就能留下一個鮮紅的勳章。
想到這裡,段明淵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數字。
雖然他很享受在陌生星球探索的時光,但時候已經不早了。
書上說成了家的男人不宜夜不歸宿,況且他在登上月桂號之前向九月許諾過會在天亮前回去。
土狼十二的情況也差不多,他倆走進空間折躍艙的時候,嘲鳩盯著土狼十二的眼神都快要拉絲了。
這次訪問是他主張的,把船員帶回去是每一個副船長的職責。
他們沒有幾十年的時間耗在一個原始社會。
“老段,你說——”
突然間,土狼十二的話戛然而止,一顆堅果落在了他腳邊,嚇得他整個人都跳了起來,他拔槍瞄向頭頂,一個矯健的身影在樹上飛快地逃開了,那手腳並用的架勢活像他在老電影裡看到過的原始人。
“有人,我*,有人!”
他這輩子都沒想到自己會因為看見了一個人而如此激動。
但是,這說明這個星球上並不隻有他們!
“老段你看見沒,伱看這個……”
土狼十二想要彎腰拾起地上的鬆果,但當他快要觸碰到鬆果時,地上的果實突然發生了變化,那蜷縮成了一團的身體緩緩展開,地上的小動物仰起頭,懵懂地望著土狼十二,在看見他手裡的左輪槍後,渾身上下的毛都豎了起來,一溜煙地跑進了灌木叢。
見鬼了!
鬆果當著他的麵變成了鬆鼠。
土狼十二發現段明淵並沒有搭理他意思,他無視了樹上的人影,還有地上變成了鬆鼠的果實,而是低著頭,仿佛陷入了沉思。
怪事並未就此終止。
飄落的樹葉變成了鳥,灌木叢深處傳出了響動,不多時,一隻野豬竄了出來。
追趕野豬的是一群緊握著長矛等武器的人類,他們怪叫著,聲勢浩大。
夜幕依舊籠罩著森林,但孤寂的恐懼卻消失不見了。
當下一批狩獵的人們出現時,他們手中的武器已然發生了變化。
他們學會了使用弓箭等遠程武器,狩獵的手段也變得更加訓練有素,不再以短兵相接的方式與野獸搏鬥,而是事先布置好陷阱,利用誘餌將那些大型的野獸引誘到陷阱之中捕殺。
土狼十二很確信,這裡還是他們所處的森林,但卻產生了一種荒誕到了極點的感覺。
在這個無人的死星上,誕生了人類文明,這是經過無數星球驗證過的演化論,而文明的速度卻以驚人的速度向前推動著,每一秒的流逝,都會讓文明向前推進幾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