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白蓮花正要起轎回家,突然聽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傳來。緊接著,一個軍健騎著一匹快馬疾馳而過,口中還大聲呼喊著“快閃開!快閃開!都監大人到!”
聽到這個消息,周圍的百姓們哪裡還敢擋住道路,紛紛向兩旁閃避開來。白家的轎子也急忙靠到路邊停下,不敢輕易啟動。史進和他的夥伴們見狀,也連忙閃到一旁。
那位軍健迅速跳下馬來,將馬匹拴在門口的拴馬樁上。就在這時,大道上又有兩匹駿馬飛馳而來。打頭的那一匹白馬高大健碩,馬背上坐著一位漢子。隻見他年紀大約三十上下,相貌英俊,儀表堂堂,雖然身著便裝,但依然難以掩蓋其逼人的英氣。此人,便是涇原總兵府的兵馬都監吳玠。
吳玠勒住韁繩,輕鬆地控製住馬匹,然後環顧了一下四周。隨後,他輕盈地下了馬。與此同時,跟隨他的軍健們也趕緊飛身下馬,並順手牽著吳玠的白馬,一起前往拴馬樁拴好。先前到達的那個軍健早已迎上前去,恭敬地站在一旁等待指示。
這吳玠以作戰勇猛,熟曉兵法著名,還有一個嗜好就是風流成性,酷喜女色,但凡見到可心女子必要千方百計納為小妾;雖僅三十年紀,家中已有一妻四妾。據傳家中小妾梅花姿色出眾,千嬌百媚,倍受寵愛。這梅花是去年在涇陽縣崇文廟偶遇,所以他以後每到一地公乾,都會先去當地大廟裡轉轉,也不是為了燒香拜佛,心裡隻想再遇幾個梅花一樣的女子。他從梅花口中得知,但凡大戶人家小姐到了婚配年紀都會到廟裡許願,一般小州小縣沒有很多達官貴人,漂亮女子都在地方大戶人家,真正鄉裡百姓中間,一年到頭忙於生計,勞作不斷,哪有幾個漂亮女子;即便有也被風霜雨露侵蝕的不成樣子了。
今日來到華陰城,他早已將所有事情打聽清楚,第一站便興致勃勃地趕到了蓮花寺。對於尋花問柳之事,他可是個行家,一眼就瞧見了白蓮花的轎子,再看到丫鬟站在轎子旁邊,便斷定小姐必定在轎子裡麵。瞧這丫鬟打扮得整齊利落,想來小姐定然也不會差到哪裡去,於是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慢慢靠了過去。等到走近一些,一股淡淡的幽香撲鼻而來,令人心曠神怡,吳玠不禁心神蕩漾,難以自製。正想找個機會搭訕的時候,隻見轎簾輕輕掀開,白蓮花探出半個身子向外張望。那動人的容貌,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蓮花般清麗脫俗,一顰一笑間,更是有著說不出、道不明的嬌媚韻味,直叫人心馳神往。見到白蓮花這般傾國傾城的容貌,吳玠不由得心花怒放,情不自禁地讚歎道“哇!小姐簡直如同仙女下凡一般,實在是太美、太迷人了!今日能夠有幸一見,想必也是冥冥中的緣分。不知可否告知在下您的貴姓芳名呢?”
白蓮花看到吳玠的瞬間,內心感覺很好,還暗自慶幸今天運氣不差,接連遇到對眼的人;想起算命先生的話,莫非緣分真的就在眼前。待聽到吳玠說話,仔細打量卻發覺他嬉皮笑臉,一副漫不正經的樣子,好感頓消,急忙放下簾子。
吳玠好不尷尬,便轉向丫鬟問道:“你家小姐超凡脫俗,遠非小家碧玉可比,必是見過世麵的,莫非不是本地人?”
丫鬟平日也很少接觸陌生男人,這突如其來的問話也不知道怎麼回答。這時白夫人早過來了,衝吳玠深施一禮道:“草民白王氏,本縣白村人,不知將軍來此,多有衝撞,小女自幼任性,更不懂禮數,望將軍見諒!”
吳玠正好順著台階下,客氣笑道:“老夫人不必多禮,萍水相逢即是緣,來日或是一家人。令千金國色天香,你好福氣啊!”
“將軍過獎了!”白夫人是何等人,平日也曾來往京城,見過大世麵,早看出吳玠居心叵測,怕生枝節,便順勢告辭:“將軍公務繁忙,不便久擾,草民這就告辭!”
“夫人請便”吳玠目送白家人離去,當即命隨行軍健牽馬,軍健疑問,吳玠大笑說道“今日來得恰到好處,遲一步就錯過美人,桃花運來了,這香就不燒了,趕緊去縣衙,請縣太爺做個大媒。哈哈哈!”
看著吳玠策馬走遠,朱武搖頭笑道“早有所聞這吳玠風流灑脫,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彆人進廟燒高香,都監進廟尋紅妝;萬人進廟都有求,那似我等來閒逛。”史進打趣的順口溜把大夥都逗笑了。
“從東走到西,這華陰還是窮,沒啥好看的,剛才看到白小姐倒也飽了眼福,可惜被人家都監惦記上了。咱也不燒香,不如找個地方喝兩杯自在”陳達的話一出口,楊春立馬表示讚同,朱武卻說
“晚上胡知縣在望月樓設宴宴請咱大郎,現在應該餓著,吃飽喝足了晚上就吃不動了。”
陳達白眼道“人家胡知縣又沒宴請咱們,要餓讓大郎一個餓著。”楊春接話道:“知縣是宴請都監大人,大郎是碰巧撞上,這種宴席不吃也罷,與這些官員一起吃飯喝酒縱有山珍海味也不如咱弟兄一起夾花生米下酒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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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武瞥了一眼楊春點頭道“這話在理,我也尋思不用去,犯不著與官府打交道,如今天下官府是最肮臟的地方,沒有幾個是清白的。”
史進接過話茬“要是相信朝廷、相信官府,咱弟兄不如隨軍南下,一刀一槍博取個一官半職也未嘗不可。既然看淡了功名利祿,誰還稀罕與官員為伍,咱們可是頂級大盜出身,不先與官府交代清楚,人家依然把你當大盜對待,又如何能夠安身立命。赴這種宴本身就不值,胡知縣心裡小九九是怕咱們又生亂子,正好落個順手人情,也可以借吳都監威名壓壓咱們。如若真不去,我都怕日後胡知縣給我小鞋穿。”
朱武笑道:“這隻是一個原因,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你更應該去。”
“什麼原因?”史進看著朱武神色似玩笑,有些不解。
“你是心裡明白裝糊塗”朱武半真半假說道:“剛才白小姐看你的目光脈脈含情,你們四目相對瞬間是火光四濺,這樣的美人做了嫂子也是我們做兄弟的福分。隻是被吳都監惦記上了,他必定要托胡知縣說媒,你不去看個明白能安心嗎?”
史進笑著罵道:“你這牛鼻子就沒正經,眼下都居無定所,還惦記起彆人家小姐了。”
“站著說話累啊,還是找個地方喝點小酒。”朱武說完大家都表示讚同,於是一夥人離開了蓮花寺。
這座望月樓雖然被稱為樓,但實際上它隻有兩層,相對於華陰大多數土坯單層房而言,已經是頂級的建築了。儘管樓並不大也不高,但卻顯得格外整潔雅致。
樓上的望月廳通常由衙門承包,時常會有來自各方的官員在此用餐。廳內擺放著一套紅木桌椅,擦拭得乾淨明亮,猶如鏡麵般閃耀。牆壁上掛著幾幅精美的字畫,它們的布局恰到好處,增添了幾分高雅之氣。牆角處擺放著幾盆鮮花,讓整個房間充滿了生機與活力。油燈散發著明亮的光芒,將室內照得通透明亮。
窗戶開得極大,視野開闊無比。透過窗戶,可以清晰地看到星星、月亮以及藍天白雲,仿佛置身於浩瀚宇宙之中。此外,還能感受到田園的清新香氣和涼爽的晚風,讓人陶醉其中,心曠神怡。
胡知縣早早就吩咐下去殺了一頭驢,驢肉性微涼,適合夏天食用,晚宴就吃全驢宴。一共安排了兩桌,隨行軍健與縣衙幾個要員被安排在隔壁房間,吳都監自然安排在望月廳,縣尉王平、都頭龐軍還有史進一起作陪。
吳玠是第一次到華陰,都不熟悉,先掃視一下落座眾人,再看著滿桌豐盛菜品感謝道:“感謝胡大人盛情款待,這全驢宴果真彆開生麵,可以看出胡大人也是個美食專家啊!”
“吳將軍屈臨小縣,下官是受寵若驚啊!窮鄉僻壤沒什麼好招待,殺隻驢也是權宜之計,將軍開心下官就放心了。”胡知縣討好地笑著一一介紹了諸位,當介紹到史進,吳玠先是一驚,馬上恢複平靜道:“久聞九紋龍大名,不想今日有緣在此相見。皇恩浩蕩,已赦爾等無罪,又給立功機會,為何不思報效進取而急流勇退?”
史進趕忙起身回道:“將軍有所不知,草民自幼不喜讀書,隻好舞刀弄槍,一介武夫而已,壓根做不來官,與其做壞還不如不做。”
“此言差矣!如今遼人屢犯邊境,金人也虎視眈眈,大丈夫當從軍戍邊保家衛國!”
史進看吳玠有點蔑視的目光,心裡雖然不舒服,但努力克製自己,為了氣氛不尷尬便討好著說話:“多聞將軍先前戍邊西夏前線,威名遠揚,史進不才又何嘗不想,假如哪天外族犯境,用得著我出蠻力,隻要將軍號令,我一定衝鋒陷陣,決不後退!”
“有你這句話就好!”吳玠淡淡一笑:“眼下遍地刁民作亂,我就怕你禁不住誘惑又重走老路,如果真的這樣,到時就莫怪我手下無情!”
史進從吳玠的蔑視目光和舉止就可以看出自己在吳玠眼裡什麼都不是,想想這也難怪,於是就裝傻沒有一絲脾氣。
胡知縣怕他們言語衝突,壞了氣氛,就趕忙頻頻勸酒引開話題,吳玠心情特彆的好,酒喝得也是痛快,不知不覺就有點飄了起來,突然衝胡知縣道“胡大人,今日來時在蓮花寺偶遇白村白家千金白蓮花,勞煩您老人家去白家說個媒,末將家中一妻四妾,有蘭花、梅花、桃花、梨花、茶花,就想再來一朵蓮花。”
胡知縣聽到這話,心中不由得一緊。他深知吳玠的身份和地位,自己若是不答應,恐怕會惹來麻煩;但若真的去給吳玠做媒,又覺得有些對不起白家小姐。他不禁暗暗叫苦,心想這可如何是好?
此時,王縣尉和龐都頭也察覺到了氣氛的尷尬,紛紛出來打圓場。王縣尉笑著舉起酒杯,對吳玠說道“吳將軍真是風趣啊!不過這婚姻大事,還得看緣分。我相信以吳將軍的人才,定能找到如意小妾。來來來,我們共同敬吳將軍一杯!”說完,眾人一飲而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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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進見此情形,也趕緊站起身來,端起酒杯說道“吳將軍,小弟敬您!您可是我們心目中的大英雄,誰要是能嫁給您,那可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呢!”說罷,又是一飲而儘。
吳玠聽了這些奉承話,心裡十分得意,臉上露出了笑容。他擺擺手道“哈哈,各位過獎了!其實我也隻是隨口一說而已,不必當真。咱們還是繼續喝酒吧!”於是,宴席上的氣氛又漸漸熱鬨起來。
然而,胡知縣的內心卻始終像波濤洶湧的大海一樣,難以平靜下來。他一邊強顏歡笑地回應著眾人的敬酒,一邊默默地思考著應對這場危機的策略。畢竟,如果不能妥善處理好這件事情,不僅僅會對自己的名譽造成損害,更有可能給白家帶來無儘的麻煩。
要知道,白家可是非同尋常的家族,他們家財萬貫,門路眾多,甚至與京城的達官貴人們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若是能夠迎娶白蓮花為妻,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但若隻是納妾,恐怕白家絕對不會輕易答應。胡知縣心中暗自叫苦不迭,但又不好直接拒絕吳玠。
此時,吳玠似乎察覺到了胡知縣的困境,連忙笑著向他保證道“胡大人不必感到為難,末將並非蠻橫無理之人,既不偷竊也不強搶。隻要您前去轉達此事,我必定會按照禮數下聘,光明正大地迎娶她入門。”
聽到這話,胡知縣嘴上趕忙應和著“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但實際上,他的心裡卻愈發地慌亂起來。他不禁暗自思忖我究竟應該如何開口呢?而此刻,史進的心中同樣也是波瀾壯闊。說實話,白蓮花確實令他心動不已,然而現實卻是殘酷的——如今的他連一個安穩的棲身之地都尚未找到,談何追求愛情?也隻能在心中幻想一下罷了。
儘管如此,史進仍然心存一絲希望。他暗暗琢磨著,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拖住吳玠,絕不能讓他如此輕易地得手。這樣一來,或許自己還有一線機會……
不是冤家不聚頭,世事難料多蹊蹺。
瑜亮偏要同時生,亂世之中竟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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