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誌與梁學義談的投機,聽梁學義說他的過去,一晃時間就過去了,也不感覺傷口疼痛。直到梁青山端來煎好的湯藥,看著楊誌喝完了藥,梁學義吩咐他休息一會自己才離去。楊誌也覺得渾身發熱,一股困意襲來,居然稀裡糊塗睡著了。這一覺睡的太香太死了,醒來一看漆黑一片,門縫裡透過一線光亮,摸索著開門到院子裡一看天,才知道已經半夜。
院子裡靜悄悄,除了一地微弱的星月之光,隔壁一個房間還亮著燈。原來是梁青山還在等候著楊誌醒來,聽到有動靜,就掌燈出來,見楊誌在院子裡就招呼道“楊叔叔醒了,晚上外麵涼,剛喝過藥容易感染風寒,趕緊進屋吧。”
梁青山進了屋裡放好油燈,看楊誌隨後進來了,便說道“楊叔叔稍坐,我去燙一碗麵條來。”楊誌阻止道“半夜三更的不麻煩了。我現在也不餓。”
“楊叔叔不必客氣,把這裡當自己家就是,麵條我都擀好了,燙一下就是。”梁青山說著就出去了,看著梁青山的背影,楊誌心中湧起一股從未有過的溫暖。
不一會兒,梁青山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麵條進來了。“楊叔叔,趁熱吃。”梁青山把麵條放在桌上,又給楊誌倒了一杯熱茶。
楊誌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拿起筷子吃了起來。麵條煮得恰到好處,口感爽滑,配上鮮美的湯汁,讓楊誌胃口大開。
吃完麵後,楊誌覺得身體舒服多了。他看著梁青山,心中有許多話想說,但又不知從何說起。梁青山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輕聲說道“楊叔叔,我知道你心中還牽掛著種家軍,你睡著後我就去打探消息了,知道種家軍被金兵合圍,現在已經退入殺熊嶺,這殺熊嶺我也曾去過,那裡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嶺上道路狹窄,金兵雖多也不好發揮,估計種家軍是可以堅持住的,但金兵封鎖,堅持時間不會太久,要有一支救兵就好了。”
楊誌已經預料到失敗的結果,可以平靜麵對,但聽到救兵兩字,忍不住憤怒罵道“直娘賊!祁縣交城現城有兩支大軍,就是不肯向前一步,他們此時若發動對太原攻擊,金兵必退回太原。”
梁青山自告奮勇道“楊叔叔,我可以送信去官兵大營。”楊誌搖頭歎氣道“種將軍戰前就多次催促過他們,這兩隻縮頭烏龜就是按兵不動。現在去也白搭。盂縣還有我幾個好兄弟,他們雖然隻有一千人馬,不足以解圍破敵,但他們個個英勇善戰,特彆是史進兄弟更是了不起的好漢,勞煩你明日去盂縣一趟,把消息傳遞給他們。”
“莫不是當年少華山大當家九紋龍史進?”梁青山驚奇地問。楊誌點頭道“就是,你怎麼知道他的名號?”梁青山道“這史進隻身獨闖中條山,一舉搗了官兵十幾年破不了的匪窩,名震河東,說唱藝人、市井百姓都爭相傳誦,婦孺皆知啊!沒想到他居然就在盂縣,我現在就動身,明日早早就可以趕到。”
“那就有勞你了,路上到處有金兵,要小心謹慎,見到史進,就說我讓你來的。”楊誌再三叮囑。梁青山馬上收拾一下,腰間藏了短刀防身,連夜奔盂縣而去。
梁青山打小的時候便開始翻山越嶺、長途跋涉,久而久之,他的雙腿變得如同飛鳥一般輕盈敏捷。至於前往盂縣這條路,對他來說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就算此刻夜幕深沉,星月無光,他依然能夠健步如飛地朝著目的地狂奔而去。
卻說史進領著自己的義軍鎮守盂縣,心中也是十分擔心種將軍孤軍深入。於是便派遣時遷率領一隊人馬跟隨大軍前去打探前方的消息。
不久之後,楊誌兵敗石橋、種家軍被困殺熊嶺的消息如雪花般源源不斷地傳來。眾人皆感大勢已去,僅憑自己手中一千兵馬前去解圍無疑是飛蛾撲火,自尋死路。然而,如果坐視不理,他們又實在難以心安。
正當大家束手無策之際,梁青山卻突然出現了。得知楊誌仍然活著,眾人心中頓時平靜了許多。史進連忙讓梁青山返回,並轉告楊誌要好好養傷,不出數日,兄弟們就會前去接應他。同時,史進還拿出了一百兩銀子作為楊誌的醫療費用。然而,梁青山卻執意不肯收下這筆錢,史進見狀,態度強硬地逼迫他務必收下。
梁青山匆匆吃了飯,拜謝了史進等人,迅速返回。史進等人繼續商討下一步該如何走。
孫立是行伍出身,一直在軍中供職,對軍隊比較了解,所以他先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當今天下所有禁軍最有戰鬥力的軍隊就是種家軍,老種經略的精粹部隊勤王後就被分散在京畿,老種自己年事已高,也屢遭奸佞小人誣陷,在京城就沒有在邊疆自由了,他的部隊已經失去戰鬥力。唯一希望之師就是少種經略,遺憾的是他手下隻有兩萬多人,還被不懂軍事的大員們催逼,他是負氣出兵,懷著必死之心去作戰。今日大家也看到了,種家軍敗了,也就是說大宋江山時日不多了。不消十天半月,姚古、張灝都將分彆被金人擊敗,太原也會隨之城破。金兵必然趁勢大舉南下。我們再在這裡已經毫無用處,就是這小小盂縣我們也是守不住的。所以我們必須回去,在華州我們有相當的基礎,能更有效地阻擊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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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夥一致認為孫立分析得很有道理,史進沉思良久後道“孫兄說的都對,但我們不能馬上走,我們現在首要任務還是要關注殺熊嶺的戰況,有可能的情況下我們都要儘最後努力,確實無能為力的情況下才能考慮走。”
欒廷玉對史進的觀點有點分歧,顯然他也是深思熟慮的“我知道當家的意思是不想落個臨戰脫逃的罵名,但延誤時機就可能走不掉了。可以肯定金兵一定會立即奪取盂縣,大批人馬過來,憑我們幾個是根本擋不住的。與其到時候你死我活,還不如現在從容撤離。”
“這不是彆人罵不罵的問題,而是自己壓根就不能提前逃跑,我和大家商量的意思是想如何在走之前給金兵一些教訓,就像我們剛來的時候一樣,痛痛快快地全殲搶糧金兵。”
周百裡讚同道“我們無法與金兵正麵抗衡,但暗地裡背後偷襲,抓住機會殺他個措手不及,消滅他小股人馬應該沒有問題,我們打了就跑,往山區撤退,他們馬軍最快也追不上。”
“我們守在這裡等候金兵到來那是坐以待斃,我是想趁現在金兵還顧不上這裡的時候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人馬轉移出去,就到最危險的地方去,找機會在他們心臟捅一刀,搞好了可以給種家軍創造機會,即使改變不了戰局,也會給人留下痛點。再說了,我們關中義軍的名號不能辱沒了!”史進說著把握得緊緊的拳頭重重地砸在桌子上,震得桌子上的茶碗都亂跳起來。
孫立思索一會道“眼下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殺熊嶺,但有三萬以上的金兵集結在那裡,我們如何近得了?”
史進道“金兵圍困殺熊嶺,注意力都集中嶺上,他們很清楚,種家軍外圍已經沒有人了,所以外圍戒備必然鬆懈,我們且去了,一定可以捕捉到機會。我們小股人馬,在整體戰局不利的情況下最忌諱固守城池,所以拉出去才能讓敵人追不到也摸不著,吩咐下去趕緊多準備乾糧,帶足幾天吃的,準備好馬上出發!”
中午飽餐一頓,史進領著一千義軍將士從盂縣出發,他們不走經過方山的官道,直接抄近路奔殺熊嶺來,一路急行軍,趕到小方村這個地方,天色已經黑了,一打聽,離殺熊嶺北麵最近處還有十裡路,這一麵都是懸崖峭壁,無路可上。金兵大營就在殺熊嶺西端,離此有十八九裡,整個殺熊嶺周遭都有金兵守把。史進就讓人馬在此休整,親自領了十幾個精乾隨從前去打探。
他們先來到北麵,遠遠就看見一座金兵營帳,營內燈火通明,按營帳規模估計也有二千人左右。慢慢靠近後才發現他們戒備鬆懈,隻有稀稀拉拉幾個哨兵無精打采地在巡哨。營帳內人聲嘈雜,呼五喝六,像是在慶功。史進心頭一緊,知道大事不妙,敵兵慶功,這就意味著殺熊嶺上種家軍徹底敗了。
史進仔細打量著周圍的地形。他發現自己身處一片寬闊的平地之上,四周空無一物,唯有背後高聳入雲的殺熊嶺成為了這片土地的天然屏障。
殺熊嶺山勢陡峭,懸崖峭壁如同刀削斧劈一般,給人一種無法逾越的感覺。而在營帳前方,則有一條蜿蜒流淌的小溪。沿著溪流逆流而上,大約走了一裡地左右,眼前忽然出現了一道深邃的山澗。山澗兩側怪石嶙峋,水流從高處奔騰而下,形成了一道壯觀的瀑布。水花四濺,水霧彌漫,讓人不禁感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涼冰冰的水霧夾雜著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撲麵而來,史進馬上意識到這裡剛發生過戰鬥,而且死了很多人。
這個地方當地人都叫落熊坪,這個山澗就叫落熊澗,昨天晚上種家軍就是從這裡攀爬下來,結果有五六百人在這裡被金兵截殺。
離開落熊坪,史進又去金兵大營偵察一番,差不多都是在慶功喝酒,戒備相對鬆懈。回來的路上史進心中就有了計劃。
史進一行人快馬加鞭趕回了小方村後,他一刻也不敢耽誤,立刻派遣手下之人分兵多路,前往附近村民家中收購大量的油料,並讓他們儘可能多地準備好火種和火把。一切都安排妥當之後,史進率領著眾人毫不猶豫地朝著落熊坪疾馳而去。
在距離落熊坪大約兩裡地的岔路口處,義軍停下了腳步。留下孫立和欒廷玉帶領五百士兵鎮守此地。這五百名士兵肩負著重要的使命,如果有金兵從金營中逃出,他們必須毫不留情地將其全部攔截並斬殺。
與此同時,周百裡則帶領著一百名士兵,攜帶著充足的油料和火把,悄悄地向金兵大營逼近。他們的任務非常艱巨,需要想儘辦法接近金兵營地,然後放火焚燒營帳。一旦成功點燃大火,他們就要迅速撤離現場,以確保自身安全。
最後,史進親自率領著剩下的人馬,直撲落熊坪。此時此刻,營帳中的金兵們早已沉浸在甜美的夢鄉之中,四周一片靜謐無聲。隻有那幾個負責巡邏放哨的金兵,也是一副無精打采、昏昏欲睡的模樣。他們甚至還沒來得及搞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就已經被迅速撲上來的義軍悄無聲息地乾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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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進見狀,當機立斷下達命令讓手下士兵立刻在上風方向潑灑燃油並點火燒營!與此同時,他親自帶領其餘眾人馬守住下風方向和各個關鍵路口。刹那間,熊熊烈火迅速蔓延開來。等到金兵們從睡夢中驚醒時,火勢已然失控,整個營地陷入一片混亂之中。大火趁著風勢,越燒越猛。金兵們驚慌失措,四處逃竄,然而出口都被史進帶人堵住了。一些金兵試圖衝出去,但都被義軍砍殺在地。
史進看著燃燒的金兵營地,心中充滿了悲痛和憤怒。他知道,這場戰鬥不僅僅是為了自己,更是為了死去的種家軍兄弟們。
也有一部分金兵非常勇猛,他們依靠著戰馬的速度優勢,成功突破了包圍圈,直接朝著金兵大營狂奔而去。然而,令這些金兵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孫立和欒廷玉率領的五百名義軍早已守候在路口,攔住了他們的去路並展開了廝殺。
此時此刻,金兵們已經毫無鬥誌可言,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尋找一條生路逃離這個可怕的地方。可是,在這漆黑的夜晚裡,他們根本無處可逃,無論往哪個方向跑,都無法擺脫義軍的追殺。最終,這些金兵全部被斬殺,無一幸免。
且說這周百裡乃是一介夜行高手,其身手敏捷、經驗豐富自不必多言。待他行至金兵大營附近時,不禁心中暗喜其一,金兵戒備如此懈怠,實乃天賜良機;其二,這大營規模之大,超乎想象,少說也得有數萬兵馬屯駐於此;其三,今夜風向甚佳,恰與官道大路方向一致,若火起,金兵退路必被熊熊火勢所阻,屆時局麵必將更為混亂不堪。周百裡遂率眾人至上風口附近找地方隱藏起來,此處正朝著官道大路,而大營亦在此方向設有正門,並有數十金兵於門外巡邏放哨。
想要成功地縱火,第一步就是要把哨兵引開。於是乎,周百裡叫來了兩名腿腳格外敏捷的義軍士兵,並在他們耳邊輕聲低語了一番。這兩名士兵心領神會後,便朝著大營慢慢靠近。當看到哨兵正朝著他們這個方向走來時,兩人故意製造出一些聲響,瞬間吸引住了哨兵的注意力。隻見那哨兵大聲呼喊著,迅速追了上來。這兩名士兵見狀,撒腿就跑,而哨兵則在後麵緊緊追趕。眼看著他們越跑越遠,周百裡毫不猶豫地帶領其他人飛速衝向大營。他們動作迅速、配合默契,眨眼間便將油料潑灑在各處,並點燃了火。一時間,火光衝天,濃煙滾滾……
看著火勢順風蔓延,周百裡從容領人消失在夜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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