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青蓮領著史進進入房間後,便匆匆忙忙地轉身離去,但在走到門口時,她又不放心地回過頭來,用充滿關切的眼神看著史進,並溫柔地說道“大哥哥,你趕緊好好休息吧!因為明天還有好多重要的事情正等待著你去處理呢。”史進聽後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這個房間原本是白蓮花的書房,平時她都在這裡看書寫字,彈琴唱曲。環顧四周,可以看到除增加了一張床鋪外,其它一切擺設都原封未動,書架上擺滿了各種書籍,每一本書都擺放得整整齊齊;而那張古色古香的古琴,則靜靜地擺放在窗邊,似乎在等待著主人的彈奏。這些物品都被擦拭得乾乾淨淨,一塵不染,顯然有人經常精心打理這個房間。
睹物思人,看到這些熟悉的東西,白蓮花的影子又出現在史進的腦海裡,過去的一切美好又曆曆在目;閉上眼睛,幽雅的琴聲,婉轉的歌喉仿佛在隱隱響起。史進下意識想控製自己的思緒,但怎麼也無法做到。他來到洗臉架前,看到洗臉水、漱口水都打好擺放在那裡,毛巾整齊地掛在架子上。看看鏡子裡的自己,幾天沒刮的胡子硬茬顯得老氣橫秋;他把臉都埋進水裡,想刺激一下自己的神經,讓自己清醒,但效果甚微;拉下毛巾擦擦一臉的水,突然聞到一股熟悉的淡淡清香,但也想不起來什麼。帶著一絲酒意來到床前,吹滅油燈,也不想脫衣服了,倒頭便睡。
又是這股淡淡的清香鑽進鼻孔,沁人心脾,讓浮躁的濁氣漸漸下沉,恢複平靜,他在努力搜索記憶,終於想起來了,這是梁青蓮身上特有的淡淡清香。這種香氣很淡,沒有濃烈俗氣的味道,宛如深山老林裡不見人間煙火的地方散發出來的那種自然味道,不細心是覺察不到的。也許是她久居五峰山得到的天然真氣,也許是她家有祖傳秘方配製的天然香料。史進的思緒開始轉移到梁青蓮身上,就這樣稀裡糊塗進入了夢鄉。
等他醒來,睜眼一看窗外,估計不早了,就慌忙起身下床,開門一看,天色灰蒙蒙的,居然零零散散地飄落下幾朵雪花來。心裡直犯嘀咕好好的天,怎麼突然下雪了?
“大哥哥早啊!”梁青蓮笑著輕快地過來,進屋把洗臉水倒了,很快又端回一盆熱水對史進道“大哥哥洗臉吧。”
史進看著梁青蓮笑著問道“這房間是你住的?”
梁青蓮點頭應道“我開始不住這個房間的,後來聽李來旺頭領講了大哥哥和蓮花姐的故事後,才搬到這個房間來住,我以前也讀過書,看的書大多數是父親給的藥籍之類的,看這書房的書多豐富精彩,是蓮花姐生前讀的書,所以我有空就翻出來讀,想從中學到一點蓮花姐的本事。就這古琴,以前我也彈過,就是彈不好,這幾天有空我也摸索著在練,等我練好了彈給大哥哥聽。”
聽著梁青蓮的述說就感受到了她的良苦用心,史進都有點心疼了,就勸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特長,硬學彆人的太累,也沒必要,白蓮花她喜歡看書彈唱,很有天賦,但教她騎馬射箭舞刀弄槍,她怎麼也學不會。所以啊你隻要發揮自己優勢,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就好。”
“知道了大哥哥。”從史進的表情裡梁青蓮讀到了關心,她開心地說道“不過,小妹我也喜歡看書彈唱,以前是沒有朝這方向去想,現在去想了,用不了多少時間我一樣可以做好的。”
史進豎起大拇指誇道“小妹是最聰明最善解人意的,哥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得很好!”
“你趕快洗,可以吃飯了,我先去廚房看看。”梁青蓮笑眯眯地走了。史進洗完臉,毛巾整齊掛好,把洗臉水也倒了,再檢查一下房間,發現床鋪很亂,便整理平整,看看滿意了才笑著離開。
來到餐廳,梁學義、葉蘭馨已經坐那裡等候,史進招呼道“叔叔阿姨早。”梁學義、葉蘭馨趕緊起身,史進攔住道“不要起來了,不要起來了,這是在家,你們是長輩。”看著史進態度很誠懇,梁學義、葉蘭馨高興地坐下。梁青蓮迅速端出菜來,看準備的很多,史進趕緊一起幫忙端菜,菜飯擺了滿滿一桌子。
一碟尖椒肉絲、一碟酸辣土豆絲、一碟乾蒸臘肉片、一碟醬蘿卜,還有剛出鍋熱氣騰騰的饃饃,外加一人一碗甜麵湯。很豐盛的早餐。史進笑道“怎麼都是我愛吃的東西,難道你們口味和我一樣?”
梁學義客氣地笑著說“這些我們平時也愛吃,今天是青蓮做的,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看來青蓮妹子做飯水平不錯,看著都讓人流口水,看這辣椒炒的恰到好處,熟了卻不軟,這臘肉片香味濃鬱,我都迫不及待了。”史進說著就毫不客氣地夾了一筷子土豆絲送進嘴裡,快速吃下,深吸了一口氣讚道“好吃,真的是好吃!酸辣爽脆,太開胃了。”
史進的誇讚把一家人都逗笑了,青蓮反而有些不好意思,靦腆地說“平時我做飯不多,肯定做不好,反正好壞都要填飽肚子,休隻顧說話,趁熱吃罷,這天都下雪了,菜一會就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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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真的好吃,這土豆絲比我醉仙樓大廚炒的還脆爽。”史進說話的表情又認真又滑稽,梁青蓮忍不住笑出聲來。
葉蘭馨看在眼裡,心裡也高興,女兒的事情終於可以不用操心了。她便與史進說道“青蓮做事比較任性,以後要多擔待一些,不當之處儘管批評,包容太多她就會越任性。”
“不不不!”史進連忙擺手道“青蓮聰明好學,善解人意,體貼關心,無微不至,我還懷疑這樣一個武功高強的女英雄怎麼一點脾氣都沒有?”
“那是她在你麵前裝的。”葉蘭馨這句話把大家都逗笑了。
一家人開開心心吃完早飯,史進就要回潼關了,臨彆他告訴葉蘭馨和梁青蓮,保育院和女兵營的事情具體楊誌會安排的,聽他的就是。又特彆叮囑梁青蓮道“你與金彩雲同為女兵營總管,記住一定要以她為主,多聽她的意見,他雖然年紀沒你大,但闖蕩過江湖,又是將門之後,見識肯定比你多,你儘量配合她做好具體工作就是。”梁青蓮點頭答應,便想送史進一程,史進阻止道“不要送了,這樣卿卿我我彆人看了怪怪的,我這回去安排好眼下事情,如有空閒馬上派人來下聘禮定親。”
終於等到史進這句話了,梁青蓮是心花怒放,嬌羞地輕聲道“那我聽你的。”
來到議事廳,楊誌、李雲飛已經在那裡等候,史進向楊誌交代了虎豹營、女兵營和保育院的具體事情後,就與李雲飛一起回潼關了。
剛進潼關城,就看到朱武早已站在那裡等候著了,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個人。遠遠看去,覺得這人麵熟,但又想不起在哪裡見過。待到走近一些,仔細一看,才發現原來是丐幫西京洛陽分舵的團頭秦朗月!見到故人,史進心中十分歡喜,連忙上前打招呼。那秦朗月也顯得很激動,大步走上前來見禮。一番寒暄之後,他們一同進了軍營議事廳。
他們自從華山擂台上一彆之後,便再也沒有見過彼此。如今,京西北路幾乎全部落入金兵手中,局勢已經完全失控。兩人見麵後,自然而然地詢問起當前的情況。
秦朗月一邊搖頭歎息,一邊神情沮喪地說道“金兵渡過黃河,西京留守王襄以進京勤王為名,率領三萬大軍棄城南逃。他隻留下部將翟興和翟進兩兄弟守城。雖然這兄弟二人心懷報國之誌,但手頭並無足夠的兵力,又怎能抵擋住如狼似虎的金兵呢?在此期間,雖然也發生過一些小規模的巷戰,但最終還是無法扭轉戰局。現在京城已經被圍困,破城也隻是早晚之事。我們丐幫洛陽團旗下的六個少團即使全部集結起來,也隻有區區一千多人,實在難以有所作為。翟興、翟進兄弟倆無奈之下隻能返回老家伊陽,組織鄉兵,計劃反撲。因此,本幫經過商議,決定派我先來與你們義勇軍取得聯係,看看是否能夠跟隨你們一同前去斬殺金兵,收複失去的領土。”
聽了秦朗月表述,史進便問道“你的意思我沒聽明白,你是想我們出兵幫助收複西京洛陽,還是想帶手下弟子來投奔我們義勇軍?”
秦朗月狡黠地一笑道“當然最好是你們出兵幫助我們收複洛陽,如果不成我們就投靠你們也可以。”
朱武搖頭笑道“加入我們義勇軍隨時歡迎,但有一點必須交代清楚,我們義勇軍有嚴格的軍紀,與你們丐幫幫規不同,你們各少團劃分地盤各自為政,團幫意識嚴重,如果來到義勇軍我會全部拆散你們原有的團幫,人員分配安插到其它部隊,你們會願意嗎?”
“這個,這個我也不好說,要回去和下麵六個少團商議。”秦朗月顯然是無法答應,麵露難色。朱武接著說道
“至於協助收複洛陽,那不是嘴巴說說就可以做到的事情,你也看到,陝州還駐紮著完顏婁室五萬大軍,並且有大量投降的宋兵被收編進來,人數還在迅速增加,我們義勇軍總兵力不到三萬,要突破陝州才能收複洛陽,最近幾乎是不太可能。再說了就憑你們丐幫洛陽團也沒有這個實力,如果你們能組織到可以和金兵駐軍扳手腕的兵力,那到可以考慮派出一支奇兵繞過陝州幫助你們。”
秦朗月也深有感觸道“和平年代,我們丐幫在地方還是可以混的風生水起,突然爆發戰亂,一切秩序都被打亂,到處都是金兵,特彆是那些投靠金兵的宋兵更可惡,他們知根知底,不斷出賣信息,同胞屢遭屠殺,所以各少團才想起來聯合抗金,平日耀武揚威的弟兄們上到戰場,根本不是金兵對手,小戰幾次就傷亡慘重。大夥說我與義勇軍有交情,才讓我來找你們,我也知道我手底下那些弟兄散漫慣了,關鍵時刻根本不中用,我也想過自己一個人來投靠你們,但又不忍心丟下跟我這麼多年的弟兄們,我的內心也是很煎熬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