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蘇墨看了樊玉公主一眼,不明白她為何忽然變得有些失落,正待詢問,就在這時,觀星台下一陣騷動。
安道臨到了。
混亂的人群自覺地讓開一條通道,隻見一名身著白色長衫的老者緩步走來。
“多謝,多謝!”
安道臨一邊走,一邊連連拱手稱謝。
安道臨兩鬢斑白,略帶風霜的臉上始終掛著一絲和藹的微笑,眼神深邃而明亮,看上去很有神,與李神宗的不怒自威、高高在上的霸氣相比,安道臨就仿佛一個普普通通的教書匠。
安道臨是獨自一人來的,就仿佛隻是赴一場普通的約會。
走上頂樓,安道臨隻是在門口整理了衣袖,便從容的走了進去,徑直走到南麵的案幾前坐了下來,端起案幾上的酒杯,舉杯道:“讓李兄久等了,道臨自罰三杯!”
說罷,自顧自的喝了三杯,還不忘扯了一隻雞腿大嚼起來。
李神宗知道這安道臨向來不拘小節,有時候甚至有些癡狂瘋癲,但真正麵對時,卻又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抵觸。
尤其是自己這借勢壓迫的布局,並未收到預料的效果,仿佛一記重拳打在棉絮上,虛不著力。
“老朽方才在‘麗正書院’看書,一時忘了時辰,還未吃晚飯!李兄不介意再等老朽片刻吧!”
安道臨一邊啃著雞腿,一邊笑著說道,隨手又端起酒杯,暢飲了幾口。
“安兄隨意!”
李神宗緩聲說道,“醉香樓的芙蓉雞味道不錯,安兄若是不夠,本王可命人再送一隻上來。”
安道臨搖頭道:“夠了夠了,老朽食量小,比不得李兄,有這隻雞腿就足矣。吃得太多,腹脹難受反而失了品嘗美味的本意。”
李神宗微微皺眉,感覺安道臨這番話似有所指。不過並未放在心上,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淺嘗即止。
大堂裡一度安靜下來,隻剩下安道臨咀嚼的聲音,李神宗亦是平靜的看著安道臨,悠閒且耐性十足。
“好吃,好酒!”安道臨旁若無人地吃喝著,不時的發出讚歎的聲音。
李神宗淡然笑道:“安兄若是喜歡洛陽的美食美酒,不如便在洛陽長住如何?洛陽四大書院,隨安兄選擇,若安兄有意入內閣輔政,本王亦一力擔保!”
“李兄好意心領了!”
安道臨搖頭道:“雖有先賢曾言,此心安處是吾鄉,可惜此鄉終究非是吾鄉,老朽這把老骨頭已經快到腐朽了,終究是要埋進自家祖墳裡。”
說到此處,安道臨拍了拍手,哈哈大笑一陣,繼續說道:“這幾日老朽廢寢忘食地讀書,也算悟出了一個道理,不知李兄願意聽否?”
李神宗道:“願聞其詳!”
安道臨道:“古聖先賢滿紙仁義道德,長篇累牘的大道理,最終不過‘道不同、不相為謀’七個字,論道到最後,還是要以力服人,誰的拳頭大誰有道理。李兄以為然否?”
聞言,李神宗冷峻的臉上也不由得展露出了一絲微笑,隨即哈哈笑道:“然!安兄果然沒讓本王失望。”
“還好,還好!”
安道臨嗬嗬笑道:“吃飽喝足,老朽手上的力氣也大了些許,總算不是沒有還手的力氣。”
“是不是覺得很彆扭,是不是覺得安老夫子的畫風不對,與你印象中的文聖不符?”
東側附樓上,林蘇墨低聲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