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天祥此時委屈的就如同一個六百多月的寶寶。
他瞪大眼睛，看著自己的老師……內心極度不平衡。
他大大小小，算是一個人物，無論是在學術圈，還是在醫院，亦或是在學校裡麵。
他都算是一個領導！
可此時曲和力是一點麵子沒給他留，直接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火辣辣的赤痛感，讓此時此刻那一份屈辱感更加凸顯出來！
憑什麼？！
師叔？
老師竟然讓自己叫陳路師叔？！
這……這也太侮辱人了？！
可是……
就在這時候，陳路擺了擺手，淡淡的說了句
“曲老，此言差矣！”
“我可沒有這樣的徒弟。”
陳路的話，直接讓牛天祥破防了！
他差點就氣的跳起來一拳打在陳路膝蓋上，你他媽什麼意思？
你以為我想叫你師叔？
呸！
臭不要臉的！
周圍和牛天祥不是一個派係的人一個個差點笑出聲來。
不過，大家畢竟是還給牛天祥一點麵子的，倒也沒有說什麼閒話。
可越是如此，牛天祥內心的憋屈就越發猛烈。
他惡狠狠的盯著陳路“你……你……你不要太過分！”
曲和力見狀，直接再次抬手就是一巴掌“牛天祥！”
“反了你了！”
“怎麼？是我的話，不好使了？！”
牛天祥一時間氣的直接懵逼了！
他瞪大眼睛，身子都在顫抖“老師！”
“你……你……你怎麼向著外人？”
“他陳路憑什麼和您平起平坐？！”
“他憑什麼？”
“你不要聽他胡說八道。”
曲和力麵色嚴肅，看著牛天祥，直接冷眼說了句
“平起平坐？！”
“嗬嗬，你憑什麼覺得我能和陳院長平起平坐？！”
“你的眼睛是瞎了嗎？”
“這麼多年來，我讓你好好研究琢磨四勁八法，提高正骨水平，你做了什麼？！”
“你難道沒有看見陳院長剛才那一番動作嗎？”
“那是化勁！”
“我告訴你，牛天祥，今日，你要是不給陳院長好好道歉，回到魔都之後，直接退出我的師門，中華正骨協會你也退出！”
“我的研究所也不需要你這樣目無尊長，才學淺薄，卻偏偏喜歡勾心鬥角的人！”
“哼！”
曲和力此時沒有給牛天祥半分解釋的餘地，霸道無比！
周圍眾人見狀，頓時一個個噓聲不語。
他們這時候才反應過來，曲老爺子可不是看起來這般和善。
作為國內正骨領域的第一人，中醫正骨協會的帶頭人，同樣也是把中醫正骨和現代學科結合的工程院院士。
曲和力可從來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
他說出去的話，可從來都不是玩笑。
若是牛天祥此時此刻真的違背了曲和力的意願，很可能剛才那一番話會成真！
頓時，牛天祥直接傻眼了。
他真的沒有想到老師對陳路如此偏袒！
想到那些後果，牛天祥再也沒有了剛才的那般暴躁，方才的火氣也瞬間蔫了。
畢竟，在利益麵前，臉麵值幾個錢？
更何況，王定文他們許諾自己那點利益，在自己的身份地位麵前，顯然有些得不償失。
瞬間，牛天祥權衡利弊一番之後，也沒有了剛才的桀驁不馴，整個人身上的氣息也都收斂了起來。
甚至於……
他主動走到了陳路麵前，臉色哪怕依然不太順暢，依然開始道歉。
“對不起，陳院長……都是我的錯！”
“是我有眼無珠，希望您能原諒我。”
陳路聞聲，不以為意的擺了擺手，繼續帶著曲和力轉了起來。
“曲老，剛才你看到的是化勁正骨。”
“其實，這也是我目前正在研究的一個項目。”
“傳統的四勁八法，雖然說是中醫正骨的真傳和核心。”
“可是伴隨著時代的發展，我們也應該逐漸意識到它的不足。”
“傳統四勁，需要更高的天賦，更需要長久的練習，尋常人根本無法達到化勁的水平。”
“但是，我們是完全可以對四勁進行化勁和拆解，轉化為類似於柔性正骨、剛性正骨的思路進行。”
“這才是我們中醫正骨人目前真正需要做的！”
“至於八法，更是如此！”
“傳統八法過於籠統，缺乏現代化的幫助。”
“顯然有些停滯不前。”
“我們需要結合現代化的優勢，同樣也不能放棄古八法的思維。”
“就如同手摸心會！”
“我們首先需要結合古八法中的優勢，通過觸診，把手指指腹觸摸骨折局部，並用心體會，手法由輕逐漸加重，由淺及深，從遠到近了解骨折移位情況，是分離還是骨碎等。
同時還需要利用現代化的檢查設備，利用x射線還有ct、核磁等儀器，對骨骼的形態平麵的指示，結合傳統手摸心會的診療經驗。
搭建出來一種骨折移位的立體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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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是現代化的八法。”
“同樣，利用現代化手術指南，對傳統提拿扭轉……等手法進行現代化思維下的度量，這才更更加安全有效……”
“這同樣也是我建設中醫正骨協會的原因所在。”
“不拋棄傳統正骨的優勢，不放棄現有科學手段的機會，兩者相結合，走出一條更符合現代化的正骨思路和方向。”
……
陳路說的很徹底，並沒有太多的保留。
因為他很清楚，單靠自己而言，想要打造出來這樣的一個未來，顯然是不太現實的。
而曲和力不一樣，他有著更加成熟的平台。
同時手底下的徒弟更多，他們雖然技術有限，可是……卻對於傳統四勁八法有著深入研究和練習。
說白了，陳路手底下的人，更像是“草台班子”。
他們的學習練習時間才多少？
而人家曲和力不一樣，他們這傳承已經百餘年。
人家手底下的人，再不濟，也比起他們要強太多。
所以，最好的便是強強聯合！
曲和力聽著陳路的描述，越聽越為心動，聽著聽著甚至於內心的期待感已經開始拔高了。
他很清楚，陳路說的很正確。
因為曲和力完全是按照古“四勁八法”的方式培養年輕人的。
這種培養方式的確不能滿足於當下社會的需求。
而相比之下，陳路的模式，才是更適合於當下的道路。
繼續跟著陳路參觀。
曲和力看到了剛性正骨的練習現場，隻是……這種練習方法，讓他對於四勁有了更為新穎的認知。
既有傳統“寸勁”的練習，又加了現代化對於力學的把控設備，同時增加了影像學下的支持手法。
曲和力忍不住說道“若是有床旁x線練習輔助的話，可能培養周期還能縮短一些，以後的成功率也會更好。”
陳路聞聲，頓時笑了笑“這個……經費有限。”
“我們中醫病區建設這才展開，目前還牽著錢，彆說購買練習設備了。”
“員工工資其他科室都是個困難呢！”
曲和力聞聲，點了點頭，心裡若有所思。
繼續的參觀之後，每一次，曲和力都被陳路開展的培養模式都驚歎不已。
等到他看到護士團隊進行的後期康複訓練之後頓時一愣。
“這……這是中醫正骨裡麵的手法啊？”
陳路頓時微微一笑“沒錯，就是的。”
“我把理氣化瘀活絡通脈順筋的辦法，總結成了一種術後康複訓練的手法。”
“讓護士們進行練習，更好的幫助患者進行後期康複。”
曲和力看著小護士們的手法，頓時細細的觀察起來，越看越是心驚，越看也越是震撼。
這小小的一個科室，竟然把中醫正骨的精髓全都敲碎進行重建。
把每一個環節都有序的分配給了更合適的人來進行。
這一番參觀下來，曲和力的內心，似乎經曆了一次前所未有的三觀衝擊，感覺到了一連串的震撼感！
他看著陳路自信坦然充滿張力的性格，頓時忽然之間覺得……自己真的老了！
他比起陳路，真的有太多太多的不足了！
這種差距，讓曲和力內心甚至產生了愧疚感！
讓他感覺……自己這八十年來，是不是虛度時光，蹉跎歲月？！
自己是不是辜負了老師當初的良苦用心？
自己是不是沒有真正理解到老師的傳承意義？
以至於這一兒科，曲和力內心多了幾分自責和愧疚。
自己這麼大歲數了，曲和力很清楚，年雖不多，可是……若是自己走了，四勁八法依然沒有傳下去。
這不就相當於斷了傳承嗎？
如果這樣，自己死後，還有什麼顏麵見自己的老師？！
幸好有陳路！
這一刻，曲和力看著陳路的眼神裡，已經不再是欣賞和欣慰，已經成了一種救贖一般的目光。
毫不誇張的說，是陳路救贖了自己啊！
論實力，陳路的四勁八法遠超於自己。
古四勁八法，窺一斑而知全豹，陳路剛才的那些手法，足以展示出來他的能力和天賦。
年紀輕輕，把四勁掌握的如此精髓！
相比他，自己太過於普通了。
而除此之外。
論創新，論傳承，論……
太多太多！
曲和力內心這一刻忽然萌生了一種想法！
或許……
比起自己而言，陳路似乎才真正適合擔任中醫正骨的傳承人啊！
想到這些，曲和力便不再多言。
時間，就在這時候，一分一秒開始流逝。
牛天祥此時再也沒有了昨日的囂張跋扈目中無人，他也開始安靜下來，去觀察去交流去學習！
可是，漸漸地，牛天祥真的發現了一件事兒……
中醫骨科傳承的這些技術，和自己有著異曲同工之妙的同時，更加簡便易上手，而且安全係數大幅度的提高了。
最重要的是……練習時間，大幅度縮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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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天祥此時也不得不正視陳路。
不僅是他，整個考察團隊現在也一改昨日的風格，滿口的稱讚！
“這個模式真的很好啊！”
“是啊，我們當初學習柔勁，花了至少年的時間，這才順利掌握，而這種柔性正骨，大幅度縮減了學習時間，增加了安全係數，而且有著柔勁的精髓。”
“是啊，真的很好，我們醫院以後也應該普及這樣的方法！”
“陳院長，不知道……這種方法，可不可以教給我們？”
“陳院長，這種辦法真的太好了，我希望我們醫院可以和貴院展開合作……”
“……”
稱讚的聲音不絕於耳，中華正骨協會的人一個個趨之若鶩，想要和陳路達成合作。
而陳路至始至終，隻是笑著，沒有做聲。
單純合作？
這可太簡單了！
他原本等待的是他自己的中醫正骨協會發展起來，而現在……沒想到想要瞌睡，就有人送來了枕頭！
看著周圍考察團隊的聲音越來越多。
陳路反倒是不著急了。
他等待的是曲和力的態度。
科室裡的醫務人員，現在一個個開心壞了，果然，跟著陳院長走，一點問題都沒有！
昨天這考察團隊一個個囂張跋扈，就如同大城市來到小縣城的那種優越感！
現如今，哪怕是最年輕的大夫，他們都不得不笑著笑臉相迎，好話說儘。
不過……
相比於此時海晏河清的學術交流。
一旁的方宏傑和何源兩人，卻忍不住眉心緊促起來。
何源還等著曲和力他們的團隊來了以後好好給陳路上一課，打擊打擊陳路囂張氣焰呢！
可現在呢？
看著這些團隊，何源忽然覺得，這他媽哪兒是專家團隊？
這分明就是一群土包子！
一個個沒出息的樣子，簡直讓他無語了。
何源現在十分忌憚陳路！
陳路在醫院的影響力越大，他的話語權就越少。
原本想著，讓中醫病區財務獨立，如果以後中醫病區發不出工資來，無論是中醫病區內部的壓力，還是醫務人員的哀聲怨道，等到陳路不得不張口請醫院幫忙……
到時候，何源自然是有著太多的辦法讓陳路的威嚴掃地。
可現在呢？
何源內心有一種不好的感覺。
他感覺，今天之後，陳路的中醫骨科，非但不會受到任何影響，反倒是……會伴隨著這一次的事情，擴大影響力！
到時候……他怎麼拿捏陳路？
最重要的是……
中醫病區骨科發展起來了，可是沒他何源半分功勞的！
他剛才在電視采訪的時候，已經把中醫病區甩出去了，和陳路徹底撇開關係，生怕引火上身。
可現在看來……
自己他媽的撇出去的哪裡是禍水啊？
這分明是滔天富貴！
可是，這和自己很可能半毛錢都沒有了。
自己費儘心思，卻把這破天的富貴給一腳踹開了。
這自己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想到這些，何源內心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啊！
而方宏傑他更是無語凝噎。
看著一旁采訪的記者們，他簡直恨不得把自己牙給敲碎了！
好家夥……
瞧瞧自己出了餿主意！
還請來了記者的采訪？
這是要作死嗎？
難不成，今晚的新聞上，全都是關於錦川市人民醫院中醫病區蓬勃發展的消息？！
自己讓孫公子忙前忙後，非但對陳路沒有任何影響。
反倒是……幫助陳路推波助瀾，發展中醫骨科？！
這……方宏傑此時要死的心都有了。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錦川市電視台的記者王樂。
此時的王樂同樣是滿臉的糾結和無奈。
這該如何采訪啊？
孫公子交代給自己的任務，如何執行下去？
王樂原本還希望牛天祥可以幫忙找找茬，可是……看著漸漸地越來越沒有骨氣的牛天祥，她徹底沒話說了。
這個任務本來就是私密的。
明麵上，王樂還是要積極認真的進行采訪。
可是……
看著一個個采訪專家對這裡稱讚不絕，王樂簡直是要哭了。
這他媽還怎麼采訪啊？
難不成現編？
可如果這樣，被領導問起來該怎麼辦？
不過……
王樂看向不遠處笑靨如花的蘇染的時候，頓時深吸一口氣。
對啊，人家省台的記者都還在呢。
自己怕啥？
既然孫公子能把省台記者都叫來，可見其影響力。
很快！
等臨近中午的時候。
本次交流活動，也接近尾聲。
曲和力雖然內心依然意猶未儘。
這裡給了他太多的驚喜，甚至也給了曲和力太多的啟發了。
如果年輕二十歲，自己有了這樣的收獲，回去之後，一定會好好操刀進行改革。
可是！
現如今，自己已經八十歲了。
曲和力想要做，也有心無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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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還能堅持幾年？
更何況……
陳路能力實力都遠超自己，而且，王老師身上的東西，陳路學到的儼然更多！
曲和力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應該叫陳路一聲師兄！？
雖然不知道陳路到底和老師有什麼關係。
但是曲和力不在乎！
他無比確定陳路那一句話“師出同門，所學無二”。
甚至於，陳路身上有老師的縮影。
既然如此！
曲和力又何必自己去做這件事情呢？
有這麼一個合適的人在……
曲和力已經萌生了一個膽大的想法！
那就是……
“遷都！”
沒錯，把中華正骨協會遷到錦川市，由陳路擔任會長！
不！不僅如此！
遠非如此！
曲和力要做的還有很多。
他需要一個繼承人！
他要自己這些年積累的，全都給陳路！
人脈、資源、能力、影響力……等等等等！
曲和力積攢半生，為的就是中醫正骨得以發展。
而現如今，他看到陳路的那一刻，猛然間意識到，這一刻終於來了！
曲和力已經不敢再等了！
自己還有幾年好活，自己的話語權還能有今年？
所以，曲和力此時就如同溺水之人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恨不得把全身精力投注於此。
今天結束之後，他要宣傳這件事兒，並且著手準備。
至於彆人的想法？
他不在意，也不重要！
曲和力到了這個歲數，早已活的通透了。
……
……
中午，陳路沒有特彆的設宴款待眾人。
中醫病區的經費本來就有限，陳路也不想把為數不多的錢，放在招待商務宴請等這些雜事兒上。
中午的時候，陳路直接讓食堂送來了盒飯套餐。
會議室內，偌大的兩箱盒飯，把周圍眾人看愣住了。
就連何源還有方宏傑，也是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說實話，檢查專家來了，他們院領導招待，規格可不低。
這些都能報銷。
陳路這樣的做法，顯然讓兩人也有些羞愧。
不過，轉念一想，兩人也很想看看陳路這般下不來台的樣子。
就連記者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經曆。
他們哪次采訪不是好吃好喝招待的。
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麵？
王樂忍不住嫌棄的看了一眼盒飯，內心不悅。
可是，一旁的省台記者蘇染卻把這些完整的拍攝了下來。
大會議室內，一群人看著眼前的盒飯，還沒來得及說話，曲和力便自顧自的打開了盒飯，吃了起來。
“味道不錯。”
陳路笑了笑“這是我們找食堂專供的盒飯。”
“各位，抱歉了！”
“中醫病區財務獨立，經費有限，目前這麼多科室，很多還沒有正式運營。”
“所以，也沒有辦法給大家準備更加豐盛的夥食。”
“見諒。”
陳路是實話實說，可聽在曲和力耳朵裡，卻多了幾分特殊的意味。
看來，中醫病區的經濟，還是比較困難的。
自己得想辦法，給陳路弄來一些特殊經費。
不過，曲和力還是說了句“咱們是學術交流來了，不是來專門蹭飯來了。”
“我覺得挺好！”
“盒飯好，節省了時間，省去了不必要的浪費。”
“再說了，精神食糧滿滿的，何必在意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