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宮內,呼嚕嚕連肉帶湯幾口猛地灌下去。
楚維陽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很是慵懶的舒展著腰肢。
從鎮魔窟中走出,這是第一次,楚維陽真切的感受到了些許的飽腹感。
而且這不是尋常的肉食與靈藥的簡單堆積。
這是丹道之中君臣佐使的相配之奧秘,輔之以古巫覡秘法而成藥湯,這種某種具備著獨特外形的成品丹藥。
野獸雄壯的氣血與靈草的渾厚藥力在湯汁中產生著奇特的共鳴與交融。
雙目圓瞪的同時,楚維陽感覺自己幾乎像是吞下了一口火,吞下了一塊碳!
前所未有的,持續有著灼灼熱流從胃囊丹鼎之中顯照,幾乎迫不及待的投入心火之中,遊走在五臟脈輪之中,煆燒去五行,然後高懸在中脈垂落氣海丹田。
此時間,如是元炁法力的誕生,幾乎一息都勝過一息,愈演愈烈,到了後麵,幾乎恍若是一片片光雨從中輪灑落,引得氣海蒸騰!
隻是可惜,這樣足以教人徹底鬆弛下來的飽腹感並沒有能持續太久。
很快,胃囊丹鼎之中,滾燙的熱流一掃而空。
倏忽間,如墜冰窖一般,隨著寒意升騰,則是饑餓感再度湧現,一點點教楚維陽從那種鬆弛感中走出。
恰似是冰水兜頭澆下,一前一後的瞬息變化,幾乎讓楚維陽喘不過氣來,恍恍惚惚間頗有些無形的狼狽感覺。
可這樣的感覺剛剛湧現,便被楚維陽儘數撫平。
他甚至有一種發自內心的開懷。
眼前用的不過是一口破敗的石鍋,半扇尋常的野牛肉,一捆樹海之中極常見的藥草……
便連炮製的手法都較為簡單,隻是用了些君臣佐使的簡單手段,仔細說來,連這部《萬靈元本君臣佐使要旨秘摘》都還是初涉的狀態,尚未能精研深入呢!
倘若來日裡,能斬妖獸,取其氣血來做主材,然後朝登雪山,暮探河口,尋來入品的寶藥,然後以雕著雲紋雷篆的寶鼎作盛器,以丹火炙烤!
彼時,或許飽腹便真的不再是問題。
或許,這種如影隨形的痛苦,竟也真的有一天能夠看到掙脫的希望?
一念及此,楚維陽咧著嘴,無聲息的笑了起來。
這種鬆弛感覺漸次的傳遞到心神之中去,恍惚間,似是有極簡短的字句湧現出來——
大丈夫生不五鼎食,死既五鼎烹!
如是,又十餘息後,等到楚維陽連心中的這一層悸動都緩緩撫平之後,恰是那白玉毒蛇扭著身子從楚維陽的袖袍之中探出頭來,
它的氣息不再如之前那般顯著的變化著,那逐漸變得渾厚的氣血隨著短暫的沉眠,穩定在了白玉毒蛇的身上。
嗡鳴聲響起,楚維陽伸出手指頭逗了逗玉蛇,索性盤膝就地而坐,一手抬著,將玉蛇舉在自己的麵前,另一手捏成小宗師法印,食指朝裡,反扣在心口處。
這是《大日純陽釣蟾功》的修法。
楚維陽沒敢直接拿瓷瓶裡的藥泥來混煉毒煞。
到底境界過於低微,哪怕有功法束縛,楚維陽也唯恐一個不慎,用這等毒物害去了自己的性命。
天曉得經過了這麼漫長歲月的醞釀,那一團藥泥之中,蘊藏著多麼濃烈的毒性。
也就是玉蛇這等天生的毒物,反而隻需要短暫的沉眠,就可以將藥泥煉化去。
反觀楚維陽自身,或許和他境界相差仿佛的玉蛇,更為適合輔助他修行這部功法。
扣在心口處的法印被楚維陽抬起。
指尖處,似是有若隱若現的焰光一閃而逝,隨即歸於虛相,隻是扭曲著方寸間的光影,篝火的光芒照耀過來,愈顯得淩亂、交錯。